201 你可知錯
女人又接着說道,“你明知道你的眼睛母妃可以醫的,還要千里迢迢跑去找什麼神醫,你可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宮裡都發生了什麼?”
蘇墨沉和千城皆是一怔,只不過蘇墨沉愕然的是後半句,而千城在意的是前半句。....
這個女人可以醫治他的眼睛,那他還要忍着傷痛跟她一起跑去雲霄山做什麼?
千城側首,怔怔地看着身邊的男人。
蘇墨沉擰眉,“宮裡都發生了什麼?汊”
良妃未響,凌厲的目光又打在千城的臉上。
千城愣了愣,當即明白了過來,彎脣拍了拍蘇墨沉的手背,“你們談吧,我去外面看看。”
“不用!”蘇墨沉裹了她的手不放,口氣篤定,然後又朝着良妃的方向,說道:“母妃,千葉已經是孩兒的女人,不是外人。朕”
千城心口一顫,爲他那句孩兒的女人,這樣的話讓她有些不適應。
良妃眸光微斂,依舊沒有開口。
氣氛有些些冷凝。
終究是不信任她的!
千城垂眸一笑,輕輕扯了蘇墨沉衣袖,“沒事,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眉心微皺,用力將手自蘇墨沉掌心抽了出來,徑直轉身出了門。
蘇墨沉微微抿了脣,卻也沒有強加阻攔。
屋裡只剩兩人,一下子靜謐了下來。
“跪下!”良妃驟然沉聲開口。
蘇墨沉愣了愣,沒有動。
良妃又厲聲補了一句,“我讓你跪下!”
蘇墨沉薄脣抿得更緊,怔忡了片刻,一掀袍角,跪了下去。
“你可知錯?”良妃緩緩踱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他雖然看不到,卻是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帶給他的那種壓力,他挺了挺背脊,跪得筆直。
“孩兒不知!”他淡淡開口,口氣平靜,既無怯弱,也無不尊。....
“你不知?你放着肩上的擔子和責任不管,沉溺於旖旎風光、風花雪月、玩物喪志,你還說自己不知?”良妃眯眸,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有些激動。
“你爲了一個女人丟下一切,去南海、上天山,命都不要,遍體鱗傷不管,眼睛瞎了也不管,還一句話也不說,就跟人家跑到外面去,十天半月都不露面,你還敢說自己不知?”
蘇墨沉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背脊筆直,靜默了片刻,菜彎了彎脣,苦澀無奈,“孩兒第一次順從自己的心去做一件事情,孩兒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良妃愕然,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氣更是不打一處自來,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你沒有錯?難道錯的是母妃嗎?母妃所做的一切是爲了誰,都是爲了誰?”
她顫抖着,嘶吼出聲。
蘇墨沉微微擰眉,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心中說不出來的感覺,“母妃……”
良妃順勢反握了他的手,將其引到自己的膝蓋上面,猖狂苦笑,“都是母妃的錯,是母妃活該,母妃活該在陰冷潮溼的冷宮一呆呆十三年,活該被毀了容,活該截了小腿,活該殘廢,活該現在這般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是母妃活該……”
隔着薄薄的褲管,蘇墨沉依舊能感覺到木質膝蓋的冷硬。
冷宮的那場大火,不僅燒燬了這個女人一張姣好的面容,還燒燬了她的一條腿,如今的她只是一條特製的假腿。
“母妃……”蘇墨沉心中大痛,伸出手臂圈住女人的膝蓋,將臉貼在上面,“是孩兒不好,是孩兒沒用,不能給母妃好的生活,都是孩兒的錯……”
良妃噤了聲,任由他抱着,一動不動,垂眸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樣子,面紗下的脣角微微一勾,少頃,才低嘆一聲,躬身拉着他的手臂將他輕輕扶起,“起來吧,孩子!”
“不是母妃逼你,母妃真的是想你好,母妃的人生已經一塌糊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你的人生卻剛剛開始。生在帝王家,就已然註定了你不能像其他的人那樣隨心所欲地活着。皇位之爭歷來血雨腥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母妃只想你活得好,風光地活着,被天下人敬仰……”
“我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如此處心積慮,有人流血,有人犧牲,都是爲了幫你成就大業。你的肩上擔着的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安危,是許許多多人的安危,稍有不慎,便會連累多少無辜性命,你知道嗎?所以,你要時刻清醒,時刻理智,時刻謹慎……”
“別說了,母妃的心意孩兒都懂!”
蘇墨沉劍眉微蹙,眸中一片蒼涼。
良妃凝着他的臉色,將他扶坐在桌案邊上的軟椅上,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這是月盈霜的解藥,你吃了吧,以後不要再那麼傻了!”
蘇墨沉一震,擡頭,略帶迷霧的黑眸望着她的方向,有些難以相信。
解藥?永久性解藥麼?
睇着他的反應,良妃笑了笑,“怎麼?不要?”
將解藥塞到他手裡,她又提起桌案上的瓷壺倒了一杯水給他,“如果過了一個月,就算是仙藥,也治不了你的眼睛。快吃了吧!難道你不想快些看見你的千葉丫頭?”
千葉丫頭?
蘇墨沉手一抖,手中的杯盞險些沒拿住,水自裡面撒潑出來,濺在衣袍上,他也不管不顧,迷濛的眸中亮着光彩,“母妃的意思是?”
良妃低低一笑,“看你激動成這樣,母妃沒什麼意思,母妃只是希望你妥善處理好小愛和大義的關係,女人可以有,但不可以沉溺。千葉那丫頭吧……母妃看着也還順眼,而且,她是染飛的女兒,娶過來也並無害處……”
“那母妃的意思就是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蘇墨沉難以掩飾心中的狂喜。
她和她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他做夢都希望,她們能彼此接受,這也是他今日將千城帶過來的理由。
良妃長長嘆出一口氣,“只是孩子,你當真明白自己的心嗎?”
千城走進院中的時候,童素傾正一人獨坐在院子裡,看到她出來,童素傾淡漠地起身,又走回到馬車上,就像避瘟疫一般。
千城笑笑,也懶得理會,徑直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秋天的清晨很涼。
她微微揚着頭,靜靜地望着天邊的那一抹魚肚白,不知心中所想。
一陣晨風吹過來,透體而過,她打了一個寒戰,伸手攏了攏衣衫。
要離開嗎?
她問自己。
本來說只是陪着他去醫眼睛的,如今他的母妃就可以給他治好,那她……
那她還要留在他身邊嗎?
留下的意義何在?
她要的,他給不了,可舍了,她又放不下,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好討厭這樣搖擺不定、優柔寡斷的自己。
不行!
等會兒得跟他談談。
蘇墨沉走到院子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女子一襲淺紫羅裙,抱着膝蓋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微微揚着腦袋,望着天邊,一動不動,滿頭的青絲如同瀑布一般傾瀉在身後。
真好!
心中一動,他彎了彎脣,拾步走了過去。
“千葉!”
千城一怔,回頭,就看到他一襲紫袍,在晨曦中走來,刀削的輪廓、俊美的五官,一雙深邃的黑眸也恢復了昔日的光彩,晶亮晶亮,燦若星子。
他的眼睛真的好了,千城心中一喜,只覺得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起身,正準備說話,男人已經上前長臂裹了她,帶着她往前走,“走!我們先回王府,我要立即進宮一趟。”
剛纔他的母妃說,他的父皇文帝突患怪疾,身體急劇日下,太醫們都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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