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歡涼失心爲後
夜歡涼:溼身爲後,【231】可恥的第三者
【4000字+】
“千城,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不要走,好不好?”嚥下心中的苦澀,他輕輕捧起她的臉,一點一點擡起,黑眸緊緊膠在她的瞳上,繃直了聲線。嘜鎷灞癹曉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多麼熟悉的話語。
他曾經跟她說過吧?天倫節那夜在後山,他也跟雲蔻這樣說過吧洄?
他還跟多少人說過?
她早已經不信。
緩緩擡眸,透過他的肩頭,她看向那個立在廂房門口清瘦盈盈的身影,那人一襲黑色繡金披風委地,一動不動灬。
千城想起,雲蔻來的時候不是穿的一件素色披風嗎?
哦,是她忘了,剛纔司空畏看到雲蔻,迫不及待地將她裹捲進屋,對,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地關上房門。
接下來是發生什麼呢?
她不知道。
黑色繡金披風!
今日在靈峰的山頂,他給她披上的就是這件披風。
當真是諷刺啊!
站了很久了吧?
他們的話,她的狼狽,都盡收眼底了吧?
她彎了脣,輕輕笑着,緩緩收了目光,凝回在蘇墨沉的臉上,擡手將那捧着她臉頰的大手揮開,朱脣輕啓,堅定又冷凌地逸出兩字,“不好!”
一次一次的離開,一次一次的回來,不過是心中還有愛,還有期待而已。
如今,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她胸口的某一個地方,空了。
她要走的,這樣都不走,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緊緊抓着寢衣的衣襟,她緩緩轉身,因爲渾身的力氣似都被抽乾,她必須給自己找個着力點,找個支撐點,她唯有拽着自己的衣襟。
腳步剛邁,身子卻再次被男人箍住,“不,就算你恨也好,怨也好,不情願也好,我都不會放你走!”
她怎麼能走?他怎麼能放她走?
曾經她也有過要走,但都不同於這次,她眼中的灰敗讓他知道,這一次,這一次,她是真的傷了、恨了、絕望了……
他怕,他怕這一放手,便是永遠。
千城嗤然一笑,擡眸冰冷地凝視着他,“不放我走?又想逼我留下是嗎?這次用什麼?再給我下月盈霜,還是用將軍府一干人的性命?”
“沒用的,蘇墨沉,這些都沒用,如果我死了,這些……”
“不要輕言死字!”蘇墨沉心中巨痛,厲聲打斷她的話。
“何來輕言?”千城依舊輕輕笑着,“對於一個死過幾次的人來說,何來輕言?”
“千城......”
沒有人知道蘇墨沉此刻的心情,那種痛到顫抖的心情,那種慌亂到極致的心情。
“放手!”千城垂眸,目光清冷,落在那修長的大手上面。
“不放!”
“蘇墨沉,你是不是想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男人環着她臂膀的手頓時一鬆,他凝眸定定地看着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許久,倏爾就笑了,笑容冷泠,“幾時你也學會了威脅?”
拿他最怕的東西威脅!
千城彎脣,苦澀蒼涼,“這得謝謝四爺,是四爺教得好!”
說完,便也不再看他,決絕轉身,驟然,腳下軟履碰到了什麼東西,她垂眸,是一塊玉,紅繩綠玉,紅繩被編織成蝴蝶結的模樣。
那是,她送給他的。
許是剛纔兩人推攘的時候掉的,他們的位子是在一棵花樹下面,泥土鬆軟,又加上兩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它物上面,所以掉了,也沒有察覺。
循着她的目光,蘇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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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也看到了,摸了摸自己的廣袖,眸光一斂,欲彎腰拾起,卻不想,千城先他一步握在手上。
“千城……”
有人喚她,不是蘇墨沉。
蘇墨沉微微一怔,千城慢慢直起腰身,回頭看向喊她之人。
夜色下,雲蔻緩步朝兩人走了過來,寬大的披風被夜風揚起,逶迤翻飛。
蘇墨沉眉心微攏,不是讓她不要出來嗎?
雲蔻沒有看他,徑直走到千城的面前,微微一頷首,“千城,對不起!”目光淡淡落在千城的手上。
對不起?
千城一怔。
她跟她說對不起?
她爲何要跟她說對不起?
是因爲這三年,她們情同姐妹,她卻沒有告訴她自己和蘇墨沉的關係嗎?還是因爲蘇墨沉傷害了她,她作爲蘇墨沉的女人,替他跟她道歉?抑或者是她覺得自己贏了,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來安慰一個失敗者?
無論是哪一種,她染千城都不需要。
“雲蔻,不要對我說這種話!我受不住!”掩去眸中苦澀,千城笑了笑,“真的,我受不住!你沒有對不起我,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纔是那個破壞人家幸福的第三者,我纔是那個可恥的第三者!”
“千城.....”
一男一女,異口同聲,是蘇墨沉和雲蔻。
甚至連聲音都是一樣的顫抖。
千城想笑,還真是默契如斯啊!
做什麼喊我?
她看了看了雲蔻,又看了看蘇墨沉,目光淡漠如秋水。
“不許你這樣說自己!”男人眉宇緊鎖,深邃的眸中滿滿都是沉痛。
千城無所謂地笑笑。
蘇墨沉垂眸,沉痛掩去,又眼梢輕擡,淡淡掠過雲蔻。
雲蔻心中一驚,慌亂地別過眼,心中略一計較,便對着二人道,“雲蔻身子不好,有些受不住這夜裡的涼氣,先行告退了。”
說完,輕輕睨了一眼蘇墨沉的反應,又看向千城的手中,黛眉微蹙,方轉身往蘇墨沉的廂房走。
千城終於明白雲蔻過來的原因了。
因爲玉麼。
雲蔻以爲這是自己送給蘇墨沉的那塊玉麼。
“等等!”千城驟然開口。
雲蔻頓住腳步,回頭。
“對不起,你送給四爺的那塊玉被千城無意中弄碎了。”
事情畢竟是她做的,始作俑者是她,她得承認,免得引起兩人不必要的矛盾不是。
雲蔻微微錯愕。
蘇墨沉抿起了脣。
千城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中,自嘲地笑了笑,“這一塊是我後來去做的,跟你的那塊一模一樣,可是,四爺說,有些東西是永遠也無法替代的,即使長得再像它終究不是原本的那個,所以……這塊贗品我便收回了,還得麻煩你再送一塊給四爺,對不住了!”
雲蔻怔怔看向蘇墨沉。
蘇墨沉薄脣越抿越緊,黑眸中漸漸騰起薄怒。
千城也不理會,將玉攏進袖中,對着兩人略一鞠身,“告辭!”
說完,轉身便走。
在兩人看不到的方向,重重閉眸,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雲蔻以爲蘇墨沉會追過去,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黑眸凝着女子踉蹌離開的方向。
風帶起他白色的衣袂和墨色的髮絲,孤寂地盤旋,幽幽夜色下,顯得是那般的蒼涼。
她心中一痛,走過去,“爺……”
許久,男人都沒有反應,直到女子徹底走出了他們的視線,他才轉過頭,淡淡睇了她一眼,冰涼的衣袂輕輕擦過她的手背,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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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另一間廂房的方向走。
雲蔻突然心頭狂跳,他那是什麼眼神?
是不屑,還是警告?
這麼多年,他從沒有用過那種眼神看她,從來沒有,今夜,他卻看了兩次。
是因爲發現了她的那點私心嗎?
爲了不引起注意,她趁太黑了纔來這黑煞門總舵,她其實也不確定他在不在,在她準備敲門,他卻同時開門的那一刻,沒有人知道她的欣喜若狂。
她想,什麼叫做默契,什麼叫做緣分,大抵就是如此吧!
我推門、你開門,我們一下子四目相撞!
他看到她,又不由分說地將她裹捲進門,那般的迫不及待,她更是心中如小鹿在撞,在門“砰”的一聲帶上的那一剎那,她甚至嬌羞地在想,今夜會發生什麼嗎?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哦,不,發生了,她的披風鉤掛在門上,撕壞了一大塊。
一到屋中,他便將她放開了,問她怎麼來了,十四呢?讓她在房裡休息,不要擅自出去,他有點事情要去辦,回來有話跟她講。
當時她不明白,既然這本心急如焚地將她抱進屋裡,又如何心神不寧地將她放開?
後來,在開門看到千城的那一剎那,她明白了。
他在怕,他怕千城看到她,他怕千城知道司空畏就是蘇墨沉,他怕……
他幾時這樣在意過一個女人的想法?
他變了,無論她承不承認,他的的確確變了,似乎變得離她越來越遠了。
所以,揣着那可憐的、卑微的一點私心,她出來了,還披着他的披風出來了。
可終究,她錯了嗎?
沒有掌燈,屋裡很暗。
蘇墨沉獨坐在桌案邊,將自己陷在黑暗裡,一動不動。
命運真會開玩笑,不久前,他們還在這張桌子上愉快地用着晚膳,這才兩個時辰不到,變故就這樣當頭一棒,讓人措手不及。
她說很黑,因爲有人矇住了她的眼睛。
他不敢想,她說這話時的心情,只記得那時她笑靨如花。
他知道她是痛的。
用盡蠻力將他的面具揮落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有多恨,他想,她說自己纔是那個可恥的第三者的時候,她的心裡便就有多痛。
其實他們兩人兜兜轉轉、糾糾複復,曾經也有過無數次的不快和分合,可是這次不同,他知道。
他有種感覺,這一次,他真的失去她了。
他怕,那種恐懼從心底深處透出來,讓他無措絕望。
他不想放手,可是,他又不得不放手,因爲她以死相逼。
她的性子有多剛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她說得到絕對做得到。
他如何敢拿她的生死做賭注?
如何敢啊?
重重靠向身後的椅背,蘇墨沉閉眸,一顆心,痛得無以復加。
這時,夜突然沸騰了起來,他心中一驚,陡然睜開眼睛,屏息靜聽,似乎是廝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