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可還滿意
“不!我信皇上!”千城擡起頭,凝着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嘜鎷灞癹曉
蘇墨沉一怔,黑眸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等千城想捕捉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只剩一團玄黑。
他深深睨着她,微微抿着脣,良久都沒有開口,似是在糾結,在猶豫,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千城便笑了,眼中的光華一層一層地剝落,正準備開口說,算了,就驀地見他側首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西陵雪。
西陵雪同樣目光灼灼看着他瀋。
她也在等答案吧。
與此同時,千城感覺到自己身子一輕,等意識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被男人抱起,駕着輕功離開。
千城只覺得全身力氣全無,連說話的力氣都無,虛弱又疲憊豪。
她輕輕靠在他的身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嗅着熟悉的清檀氣息,一顆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男人腳步如飛,直接將她抱回到她的清華宮,讓她在軟椅上坐下。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彼此的眸子絞在一起,卻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千城輕輕一笑,率先撇過視線,剛準備起身站起,驟然眼前明黃一晃,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拉過她的手,“千城,你當真信我?”
千城微微一怔,不意他會突然如此,就又重新看着他,不語。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信我?就像我信你一樣信我?”
男人又急切地補充了一句,聲音暗啞、低沉、又有一絲絲顫抖,他深深地凝進她的水瞳,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底深處。
千城眼睫微微顫了顫,卻依舊只是看着他,沒有說話,不過,眸中原本剝落的光華似乎又在一點一點燃起。
“是的,藥不是西陵雪下的,是雲蔻,雲蔻纔是真正下藥之人,你的婢女夏蓮不僅是西陵雪的人,也是雲蔻的人,她先幫雲蔻下藥給你破壞了你的脈象,然後,又將你有喜了、孩子卻只有一個多月的消息放給了西陵雪,西陵雪是一個沉不住的人,就想着緊早將你扳倒下去,所以纔有了讓衆人去梅園捉姦一事。”
蘇墨沉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睨着千城的反應。
沒有,千城一絲反應都沒有,面色沉靜、目光如水,依舊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聽着他繼續。
他心中一緊,連忙又接着說道:“我之所以如此處置西陵雪,一來,是因爲她確有害你之心,你想,如果那夜梅園與你相會的不是我,而是三哥,衆目睽睽,即使我有意護你,可悠悠衆口難堵,終究會落人口實;二來……”
他頓了頓,又看了看她平靜的臉色,繼續,“二來,廢除她是遲早的事,原本我就是打算在梅園那一夜將她廢除,因爲那夜天時地利人和,該在的、不該在的都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雖然那時我已經知道始作俑者不是她,但是我還是不願意放棄這個廢除她的好機會,她是東墨的公主,處理不當就會招來兩國戰爭,只有罪名成立、證據確鑿、又有衆多的人見證纔可以名正言順,所以,當雲蔻讓夏蓮出來攬下罪責,將責任全部推給西陵雪的時候,我就將計就計了,廢了西陵雪、處死了夏蓮。因爲那個後位,我想給的人只有你,當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就是這樣想的,我希望站在我身邊、離我最近、同我比肩、齊看天下的人是你,只能是你……”
他一口氣說完,千城依舊面無表情,秋水淡淡地睨着他,似乎還在等着他繼續。
抿了抿脣,他又道:“至於雲蔻,我沒有處置她,一點是因爲當時既然處置了西嶺雪,必不能同時處置她,西嶺雪本就大喊冤枉,如果雲蔻這邊再有事,必定讓人生疑;另外……”
他頓了頓,又看了看千城,似乎在鼓着勇氣,“另外,雲蔻這些年也對我有恩,她原本是個善良的女子,能有如此之舉,也是因爲我的心不在她那裡,她被嫉恨矇蔽了眼睛。”
蘇墨沉幾不可聞地嘆出一口氣,“終究是我害了她。雖然,我沒有處置她,但是,我已經跟她將話說得很清楚,她要的我給不了,她接下來的路我讓她自己選擇。”
“千城,事實就是這樣,你信我嗎?”
他靜靜地睨着千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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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迴應。
誰也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那種釋然、忐忑、又期待的心情。
其實,他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她真相。
他怕,他怕啊,他怕一旦告訴她,她想着傷害她和孩子的人被他就這樣放過了,她會原諒他嗎?可是,如果不告訴,哪一天她自己知道了真相,不是更加不能原諒他了嗎?
所以,他很矛盾,直到方纔在冷宮,她灼灼地凝着他,說她信他,他終於下定決心,跟她坦白一切,他不能再賭了,他已經沒有輸的資本了。
可是,她是什麼表情?
平靜的?清冷的?涼薄的?
聽他說了那麼多,她竟是沒有一絲反應,就好像他方纔是對別人說的,連眼波都沒有起伏一下。
“你不信?”他擡手捧起千城的臉。
千城抿着脣,別過。
驀地,他便笑了,緩緩起身站起。
許是蹲得太久,腳有些麻的緣故,腳下一軟,後退了兩步,他微微搖着頭,看着她,眼神沉痛寂寥,“經歷了那麼多,我還以爲你也像我信你一樣信我,原來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自以爲是。”
“那日在刑部,三哥拿出你進御香坊之前寫給他的信,我雖然心痛,但我告訴自己要信你;那日你前腳走出黑煞門總舵,後腳黑煞門總舵就被滅門,所有人說是你,我還是信你;就算你的脈象顯示有喜一個多月,而這三個月你都跟三哥在一起,我依舊堅定不移的信你,終究……”
蘇墨沉眸色驀然深沉,上前,手指勾起她尖尖的下巴,“終究,我信你如斯,你卻對我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他語氣漸厲,手中也不覺一重,千城原本臉頰被西陵雪那一巴掌扇得正火燒火燎的疼,如今下巴又被他一捏,便不自覺地蹙了蹙眉,卻依舊沒有說話。
蘇墨沉冷笑一聲,放開了她,“好!就當我沒說,就當我活該!誰讓我曾經那樣對你,如今的我也就是咎由自取!”
他猛然轉身,甚至帶翻了邊上的一個矮木幾,上面放着兩本平日千城看的書,跌落在他的腳邊,他擡起一腳,踢得老遠,一拂袍袖,徑直往外走。
女子挑了挑眉,某人似乎很生氣呢!
蘇墨沉冷凝着臉,往外走,陡然身後傳來“撲哧”一聲輕笑,他一愣,剛準備回頭,背上驀地一重,女子纖細的手臂已經纏上他的腰,有人自身後抱住了他。
如同瞬間被一團火焰擊中,他一震,僵直了身子,有些難以置信。
千城將臉埋在他厚實的背心,微微揚着脣角,“蘇墨沉,你知道嗎?方纔在冷宮回清華宮的路上,我不停地跟自己說,如果,今日你不跟我說實話,不告訴我實情,我們之間就完了。”
蘇墨沉心中微微震盪,已經明白了過來,抓住環在自己腰間的小手,回身看着她:“那結果呢?可還滿意?”
千城看着他依舊還有些黑沉的臉,抿嘴一樂,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勉強及格!”
及格?
“什麼意思?”蘇墨沉一本正經地捧起她的臉,逼視着她。
千城撇嘴,“就是還算可以的意思。”
“那你方纔一直那樣一個表情算什麼意思?”
千城又剋制不住地笑了,“如果我不那個表情,怎麼能聽到你這個惜字如金的悶葫蘆那麼多真心話?如果我不那個表情,又怎麼能看到你這個泰山崩於眼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失控發火的樣子?如果我不那個…….”
話還沒有說完,卻陡然沒有了聲音,因爲有人已經發狠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脣舌火熱,長驅直入,瞬間席捲她的脣舌,深深地萃取、霸道地吸.吮,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直吻得她舌根發麻,偏生又說不了話,只得伸出粉拳敲打在他的胸口,表示着自己的不滿。
蘇墨沉卻也不管不顧,大手託着她的後腦勺,愈發加深了這個吻。
幸福來得太快,讓人覺得是那樣不真實。
心中就像有無數朵煙火在綻放,那感覺強烈得讓他幾乎不能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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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信他,是嗎?
她原諒了他,是嗎?
她接受了他,是嗎?
無論是失憶前的她,還是失憶後的她,都接受了他,是嗎?
他重重地吻着她,用力地吻着她,不停變化着角度,恨不得將她吸入到自己的骨血裡面去。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千城氣喘吁吁、不能呼吸,他才緩緩放開了她。
千城紅着臉,略帶嗔怪地看着他。
他亦看着她,眼底的暗芒閃閃爍爍,猶如湖面蒼茫的波光,瀲灩生姿。
“千城,你真的不怪我了嗎?”
蘇墨沉猶不相信這一切。
如今的她不同往昔,他根本不知她真正想的是什麼。
千城但笑不語。
“雲蔻的事…….她傷害了你們母女,而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千城已經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壓上了他的脣。
“我知道她對你有恩,我也不希望你對一個於自己有恩的人無情無義,那樣也不是我愛的蘇墨沉,再說,後到的是我”
說到這裡,她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眸,不過,只片刻,她又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要你徹底明白自己的心就行,到底是真心愛我,還是一時迷途?”
她記得有人跟她說,他只是暫時迷了一段路而已。
她想,如果果真如此,如果那個人那般篤定,又何必見她醒了,跟她說這些?
“反正,你要自己搞清楚!”她又補充了一句。
蘇墨沉一怔,旋即又是一喜,幾乎是難以剋制地將她抱起來轉了一圈,“我的心,八百年前我就搞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