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竟然是她
兩人已經橫在地上痛苦抽搐,還有一人。
蘇墨沉狹長的鳳眸微眯,冷厲地看向那人,天牢很暗,只有天窗透進來的一點月光,光影婆娑,他緊緊抿了脣。
白衣人微微顫抖,擡手壓過帽檐,轉身便走。
懶
瞳孔一斂,蘇墨沉擡手,掌風如索,將那白影一裹,凌厲席捲回來。
黑暗中,傳來重物委地的悶響,是白影被掌風甩落在地,一聲悶哼、一聲極盡委屈的低呼劃破兩人的耳際:“爺……”
千城伏在男人懷裡,神識渾渾噩噩,驟聽這一聲爺,頓時心神一凜,這纔想起,難怪聲音如此熟悉,而剛纔卻沒有識出,是因爲平日裡這人從沒有過剛纔那麼陰冷的聲音,如今只一個字,她便驚覺了出來。
竟然是她!
怎麼可能是她?
強忍着喉間被重勒後的灼燒刺痛,她從他的懷裡擡起頭來,朝白影看去,只見那人匍匐在地上,斗篷凌亂,帽子已經掀落,委於一邊肩頭。
光影晦暗間,依稀可以看到那人一臉的沉痛和驚懼,一雙水眸緊緊地盯着他們,不,確切地說,是盯着那個抱着她的男人,一瞬不瞬、目光幽幽。
真的是她!
可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千城只覺得震驚不已,愕然擡頭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他高,她低,她不得不仰視着他,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巴、高挺的鼻樑和長長的眼睫,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環在她腰間的手,她卻是能感覺。蟲
他在用力,他在輕顫……
“這些年,你騙得本王好苦……”男人終於開口,聲音暗啞低沉,卻偏生還夾雜着一絲笑意。
苦笑吧?還是自嘲?千城想。
不過,她也真真佩服這個女人,能這麼多年如一日的將一個瞎子演得那麼出神入化,也絕非一般人所能爲。
“好苦?”
黑暗中,女子亦是一聲輕笑,“難道爺就是因爲這個纔對我好嗎?如果不是,騙與不騙又有什麼所謂?如果是,纔會說苦。”
她的聲音清冷幽幽,與平素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千城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會以爲,這個人與四王府那個心思單純、天真爛漫的童素傾只是長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已。
“爲什麼?”
許久才聽到男人的聲音,出奇地寡淡,完全聽不出任何意味,似是尋常那麼隨隨一問。
“什麼爲什麼?”素傾顫悠悠地從地上爬起,輕輕靠於身後的牆壁,將自己隱在黑暗裡,“爺是問爲什麼我要裝眼睛看不見,還是問爲什麼我要殺了這個女人?”
如果是前者,說明他在乎的始終是她,不是嗎?如果是後者,說明他在意的是牢裡的這個。
“爲什麼給西陵雪下假孕藥?”
素傾一怔,不意他問的是這個,想了想,也是,假孕藥本是現在牢裡這個女人關進來的因。
呵,他終究在意的還是這個。
“如果我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愛爺,爺相信嗎?”她笑着開口,笑容黯然苦澀。
“愛?”男人嗤笑,“愛本王所以陷本王於萬劫不復,是嗎?”
“不!”素傾低呼,有些激動,“不是的,本來我下藥之時,只是想毀了西陵雪,沒想到會有後面的那些糾復。”
“難道本王對你不好嗎?你還要覬覦這些?”
好!
很好!好得不真實,好得讓人覺得那只是刻意!
人,總歸是有喜怒哀樂、心情起伏的吧?更何況他們是那種男女關係。
不是說,這世上最讓人不能淡定的就是男女情事嗎?
可是這個男人對她,卻從沒有過多的情緒。
有時,她甚至希望他對她發一通脾氣,或者像對這個女人一樣,濃烈得時候要生要死。
可是,都沒有,只是溫潤,一味的溫潤,溫潤的近乎敷衍。
“爺就當素傾人心不足好了。”
她笑得落寞,並不想說這些,說得再多,只會讓這個男人越發看輕了去。
“所以你連千城也不放過,即使需要鋌而走險、夜闖天牢?”男人聲音驟冷,一字一頓。
“她該死!”素傾亦是咬牙,聲音從牙縫中迸出,眼前又晃過那日在清華苑看到的一幕,這個女人穿着他的衣袍,頸脖胸口青紅淤紫,滿滿都是被男人狠狠疼愛過的痕跡。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
她該死?
聽到這三個字,千城一震,只以爲自己聽錯了。
印象中,她應該沒有跟她樹敵吧?
她既沒有西陵雪的名位,也沒有得到這個男人的寵愛。
“敢問一句,何以我就該死?”
原本她不打算問,可她實在覺得憋屈。
退一萬步說,她還替她背了此次的黑鍋,她憑什麼?
素傾沒有開口,男人卻是先開了口,只是,不是對她,而是直接將她的問題忽略。
他說,“你不是本王認識的童素傾!”
素傾回以冷笑,“你也不是我認識的四爺!”
哈,千城氣結,敢情將她當做了空氣。
那廂素傾清冷的聲音仍在繼續,“我認識的四爺沉
着冷靜,絕不會去做冒險的事,例如今夜,如果是他,就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我認識的四爺也不會去做忤逆老夫人的事,老夫人說此人不可留,如果是他,他斷不會讓她還好好地活在這裡……”
“夠了!”男人厲聲打斷她的話,“這些都是本王的事,無須你去操心!”
“好一句爺的事,不用我.操心!”素傾驟然“呵呵”笑了起來,驟然,眼前紫影一晃,男人已來到跟前。
她一驚,止了聲音,以爲男人要對她下手,臉色一變,又驚又懼間,只感覺到手臂一重,男人竟是擰起她的胳膊,猛地腳尖點地,飛身而起。
這廂,千城原本還在素傾那句,“老夫人說此人不可留,如果是他,他便不會讓她還好好地活在這裡”的話上,久久回不過神來,驟然,腰間大手一鬆。
身子陡然失去支撐,她驟不及防,便直直摔倒在地上。
再擡頭,就看到黑暗中男人擰起對面女子飛身而去的身影,衣袂簌簌,有什麼東西自男人的袖中呼嘯而出,直直刺入地上還在抽搐的黑衣人身上,瞬間兩人便沒了聲息。
什麼情況?
千城錯愕。
直到蘇墨風、文帝、西陵博,還有一干禁衛衝進牢房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壁上燈火被捻亮。
她看到蘇墨風一臉擔憂的跑過來,毫無顧忌地將她深擁入懷,“千城,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我來晚了……”
她聽到文帝沉聲命令衆人,“快追,被迷暈的禁衛說刺客是三人,還有一個白衣人,應該還沒有走遠,速速去追!”
她聽到西陵博跟蘇墨風說,“看來三王爺估計得沒錯,這個女人的確受人所迫,來人一定是想殺人滅口!”
千城安靜地靠在蘇墨風的懷裡,想笑,卻笑不出來,閉了閉眼,這次竟然連淚水都沒有。
童素傾要殺了她,那人卻救了童素傾。
喉間刺痛難當,她擡手,想摸一下,卻發現手中不時何時竟多了一樣東西,她垂眸一看,是枚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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