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墓地,江遇請的那些人就開始熟練的挖土,測量,算風水,忙的秩序井然,彷彿他們埋葬的只是一個木頭而已,這些人見慣了生死,便沒有什麼可顧忌得了。
另一邊,巨大的火葬場上冒着濃濃黑煙,一些人痛苦的呼號讓陵希雨聽得揪心,彷彿是有人在撕扯着她的心臟。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人的生命在逝去,誰也不敢保證下一秒是生是死,可是誰也沒有能力去改變它,畢竟世界需要新鮮血液的注入。
熊熊燃燒的大火很快就吞沒了江遇爸爸的身體,江遇的表情依然是那樣的木訥。似乎他是在強力的壓制自己內心的悲痛。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着,江遇和陵希雨就站在旁邊安靜的看着,面無表情。
陵希雨抓緊了江遇的手,她要讓江遇覺得他不是一無所有的,他還有她。
江遇就這麼一直盯着那墓穴裡的土一點點被挖出,然後那些人將父親的骨灰防區棺材,慢慢地合上棺材蓋子,一切準備好之後,便將父親慢慢放進了墓穴裡,所有的程序對於江遇來說就像是一場凌遲,沒有一點不在吞噬他的心,折磨着他那僅剩一點的希望。他多麼希望現在那副棺材裡燙的是自己,而不是他那爲了他操勞半生的老父親。
隨着棺材慢慢落入墓穴,一頓一頓的土慢慢覆蓋着那具棺材,江遇的雙手開始慢慢握緊,骨節開始慢慢泛白,身體也漸漸繃直。
陵希雨感受到了他的變化,她不能做什麼減輕江遇的痛苦,但是她能在他身邊陪着他,讓他知道,還有陵希雨能夠義無反顧的陪着他,那陵希雨就知足了。
從江遇爸爸突發腦溢血到現在,江遇一直沒有掉一滴淚,一直咬牙強忍着痛苦,神經無時無刻不再緊繃,陵希雨心中酸楚,真是不知道江遇是怎麼熬過來的,準備江叔叔的葬禮時,江遇也是安靜的可怕,安靜的收拾衣物,安靜的準備棺材,安靜的看着那些人用冰冷的土覆蓋着他父親的棺材,陵希雨真是害怕,害怕着安靜背後的痛苦和發泄。
直到那些人全部弄好,江遇才撲通一下跪倒了墓碑前,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的跪着,陵希雨不打擾他,在身後靜靜的看着江遇,她知道,這是江遇無聲的悲痛,勝過那些眼淚千倍萬倍的悲痛。
許久,到了夕陽的餘暉印到江遇的臉上,江遇才慢慢起來,長時間的跪着,讓他起來時忍不住晃了一下,陵希雨連忙扶着他,小心點。
謝謝你,你走吧,我也要回家了。江遇推開陵希雨,慢慢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餘暉將他本就頎長的身形的影子拉的更長,他一個人慢慢地走着,像是渾身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無比落寞。
陵希雨無奈,只好任由他去,自己也在無盡的哀傷中回到了家。
第二天到了學校,陵希雨並沒有看到江遇的影子,本來想着江遇辦完父親的後事就會回來上課的,可是卻並不如陵希雨所想,陵希雨頓時陷入了焦急,江遇會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