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宛如一個華麗精緻的芭比娃娃,體態修長,籠着一襲薔薇色長裙,皮膚像象牙一樣乳白光澤,她有一雙柔亮的大眼睛,彷佛兩顆祖母綠寶石。
這是一位完全符合南方貴族審美觀的少女,精緻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張德彪不由精神恍惚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那少女太精緻了,精緻得讓他覺得有些虛假,一看便知是長期在貴族禮儀的薰陶下成長起來的女人,就連細小的動作也嚴格符合禮節,微微皺眉道:“什麼事?”
那少女一臉期盼的看着他,輕聲道:“請問,您的這隻寵物賣不賣?我很喜歡它……”
她這副祈求的表情立刻把原來的那種高雅氣質一掃而空,如同鄰家的小妹,顯得親切許多。
張德彪搖頭道:“泰哥是我的朋友。”
其中一個貴族子弟冷哼一聲,道:“朋友也有個價錢,你說多少錢才肯賣?”
張德彪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正要縱馬向前趕去,那貴族子弟雙腿一夾,胯下的駿馬頓時衝到張德彪身前,攔住道路,冷笑道:“你不賣,我們還不會搶嗎?”
張德彪眯了眯眼睛,眼中浮現出一抹殺機,那中年男子高聲道:“哈桑,回來!”
哈桑瞪了張德彪一眼,乖乖的回到馬車邊,低聲道:“阿爸,阿妹這麼喜歡這隻寵物,要不要咱們出手將他的老虎搶過來?”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低聲道:“搶過來?可笑!你們有沒有見過會說話的魔獸?”
“阿爸您又小瞧人了!您的魔焰光明獸就會說話,是十五級王級魔獸……”
“魔焰光明獸雖然是十五級王級魔獸,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哪裡有那隻老虎流暢?”中年男子道:“王級魔獸品階越高,等級越高,智慧越是驚人,你認爲那隻老虎是多少級?搶過來?單單那隻老虎就能將我們殺個精光!何況……”
他看了看張德彪,露出忌憚之色,低聲道:“這個少年坐在馬背上不動如山,但只要稍微一動,便有一種噴薄欲發的氣勢,好像一座隨時爆發的火山,連我都感覺到極爲危險!”
張德彪也將他們的談話聽在耳中,心道:“這位中年貴族倒有幾分眼界。”
那中年男子走過來來,歉然道:“小女任姓,打攪您了。請問閣下是……”
“德彪蠻錘,您可以叫我阿蠻。”張德彪笑道。
那中年男子微笑道:“鄙人是阿布扎比家族的現任家主卡扎菲。阿蠻兄弟,您是南疆人吧?我和你們神廟阿扎布長老有些交情,去過坦婭神廟幾次,倒沒有見過你,想必閣下是哪位長老秘密培養的弟子吧?請問您的師承是……”
張德彪心中納悶:“神廟加上我共七位長老,並沒有阿扎布這個人……是了,他一定以爲我是南方神廟的人!”當即微笑道:“我和布納洛迦長老有些淵源。”
“原來是布納洛迦長老的弟子!”
卡扎菲恍然大悟,立刻變得親熱起來,笑道:“阿蠻兄弟,既然你是布納洛迦長老的弟子,那侯因摩尼一定是你師兄了!我和侯因見過幾面,侯因摩尼大名鼎鼎,是坦婭神廟的後起之秀,沒有想到布納洛迦長老還有你這樣出色的弟子,真是神廟雙傑!”
張德彪乾笑兩聲,疑惑道:“卡扎菲家主,你們這是去哪裡?”
卡扎菲遲疑一下,道:“實不相瞞,我們打算去神王殿,前不久神王殿下來請柬,說是選拔聖女,小女黛琳娜是候選人之一。”
張德彪心中一動,他本以爲神王殿選聖女不過是一個幌子,沒想到竟然確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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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個貴族子弟哈桑小聲道:“聽說上一任聖女死得很慘,這次神王殿讓阿妹去,選不上最好……”
“逆子,你給我閉嘴!”卡扎菲勃然大怒,狠狠瞪他一眼:“黛琳娜如果能選上聖女,對我們阿布扎比家族是莫大的榮光,有了神王殿的支持,我們家族很快就會崛起!到時候,這片家業還不都是你的?”
哈桑小聲嘀咕道:“我纔不要用妹妹換來的家業……”
卡扎菲氣得手足發抖,強行按捺下怒氣,轉頭向張德彪陪笑道:“阿蠻兄弟,您別見外,我這逆子向來心直口快,並不是有意要侮辱神王殿。”
張德彪心中納悶萬分,不知道他爲何要向自己解釋賠罪,想了想這才釋然,南方坦婭神廟是神王殿名下的一個組織,卡扎菲肯定以爲他也是神王殿的人,笑道:“不妨事。對了,神王殿原任聖女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這幾年一直閉關修煉,很少留意外面的事情。”
卡扎菲猶豫片刻,道:“這件事,我聽人提起過一些,也不知是真是假。據說神王殿聖女在外面遭遇了強敵,回到聖殿之後,立刻全身魔焰焚燒而死,只剩下一把骨灰。所以神王殿這才四處散出請柬,從大陸選拔出年輕優秀的少女,作爲下一任聖女的人選。”
“魔焰焚燒而死?怎麼聽起來像是天魔鬥氣的特徵?”
張德彪禁不住呆了呆,心道:“難道是伊愛爾下的手?邪靈神廟和神王殿是宿敵,的確有可能是她做的。”
卡扎菲家主聽到他也是去神王殿,便熱情的邀請他一起前往,張德彪笑着拒絕,繼續策馬向前趕去,回頭看了那輛馬車一眼,只見車窗掀開一角,裡面露出半張絕美的容顏,彷佛一隻困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用熱切的目光注視着外面的世界。
“這個女孩子,可惜了,生活在貴族世家,就是身不由己。”
張德彪心中暗歎一聲。
聖女,聽起來高高在上,無比聖潔,但成爲聖女之後,她便不再是她了,而是一個代表神靈意志的工具。
神王殿的聖女與邪靈神廟不同,伊愛爾修煉的是魔道心法,隨心所欲,爲所欲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甚至連穆休斯大祭司對她也無可奈何。
但神王殿則恰恰相反,聖女即是神女,不但將肉體貢獻給神王,心靈也需要貢獻給神王,不需要任何感情,親情、友情、愛情統統無法享受,她們需要做的,就是維護神王殿的形象與尊嚴。
在神廟的尊嚴面前,即便是邪靈聖女也不能徹底的做到自由自在,必須以神廟的利益爲重,所以儘管伊愛爾對張德彪有些好感,但也不得不四處追殺他。
又走了幾個時辰,天色昏暗下來,張德彪找個乾燥的地方露宿,半夜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急忙起身看去,只見皎潔的月色下,一匹白馬從林道間跑來,馬背上坐着一位美麗的姑娘,顯得頗有詩情畫意。
張德彪看到那女孩的面容,不由微微一怔:“怎麼是她?”
那個女孩一襲薔薇色長裙,鵝黃色捲髮被風吹到兩邊,飄飄蕩蕩,正是白天遇到的阿布扎比家族的候選聖女黛琳娜。那少女看到這邊有火光,驅馬得得跑了過來,看到張德彪,不由喜道:“真的是你啊?”
蠻子納悶萬分,回頭看了一眼,卡扎菲等人並沒有跟過來,疑惑道:“你的家人呢?”
“我趁他們睡着了,偷偷溜了出來,鬼才願意做聖女呢!”黛琳娜下馬來到篝火堆邊,小心翼翼的攏着裙子,很淑女的坐下來,然後可憐兮兮的看着他:“你有沒有吃的?人家好餓……”
張德彪又好氣又好笑,取出幾塊烤肉丟給她,道:“吃完就快回去吧。荒郊野外,你一個女孩子走路不安全。”
“外面有許多壞人嗎?”黛琳娜一邊吃着烤肉,一邊輕聲細語的問道。
蠻子嘿嘿獰笑道:“老子就是壞人,強殺擄掠無惡不作!小妞,長得不賴嘛?晚上陪大爺過夜怎麼樣?”
“好啊!”黛琳娜歡欣鼓舞道:“人家正愁沒有睡覺的地方呢!”
張德彪徹底無語,過了半晌才丟過來一件睡袋,道:“自己鑽進去睡!如果你睡覺敢打呼嚕,老子就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還有,明天你老老實實蹲在這裡,等你的家人過來,明白嗎?”
黛琳娜重重的點點頭,潔白如玉的手指放在小嘴裡,吮了吮油膩,不好意思道:“還有沒有?人家還有些餓……”
一夜無話。
第二天張德彪醒來,從睡袋裡鑽出,舒服的伸個懶腰,只見黛琳娜早早從睡袋裡爬出來,正抱着泰哥,那個流氓虎舒舒服服的趴在她懷裡,喉嚨裡發出呼呼的聲音。
黛琳娜眼圈發黑,眼珠子通紅,見到他醒來便立刻告狀,委屈道:“昨天晚上我沒有打呼嚕,反而是你在打呼嚕,聲音像打雷一樣,吵得人家睡不着……”
“老子睡覺根本不打呼嚕!”張德彪黑着臉,一把將小黑扯過來,解釋道:“是它在打呼嚕!小黑,你說是不是?”
小黑打個哈欠,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的抗議幾聲。
張德彪無視它的抗議,胡亂弄一些早餐,吃飽喝足之後,把泰哥從她懷裡搶過來,跳上駿馬扭頭就走。
過了片刻,身後又傳來得得的馬蹄聲,黛琳娜哼着南方俚語小曲跟上來,蠻子勃然大怒,咆哮道:“別再跟着我,否則別怪老子獸姓大發,把你就地正法,然後賣到記院裡去!”
黛琳娜嚇了一跳,連忙停下來。張德彪滿意的點點頭,兇狠的瞪她一眼,這才策馬離去。過了片刻,得得的馬蹄聲再次傳來,張德彪用兇殘的目光瞪過去,黛琳娜慌忙低下頭,目光找來找去,彷佛地面有什麼好玩的事物。
張德彪無奈,揮手道:“過來吧。反正老子是去神王殿,早晚會遇到你的家人。”
黛琳娜驅着馬歡喜的跑過來,聽到這話臉色有些蒼白,手中的馬繮纏在指尖,張德彪只當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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