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彪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那個名叫妮娜的小女孩發出龍吟足以讓人吃驚了,更讓人吃驚的是小黑竟然一瞬間變成一隻雙頭地獄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將那小女孩重重擊飛!
他擡頭看去,只見小黑那兩顆頭顱,一頭顱目光沉着冷靜,緊緊的盯着妮娜墜落的地方,另一顆頭顱的目光卻兇狠暴戾,咆哮不已,巨口張開,口中吐出一種晦澀難懂的語言,如同數百人齊聲吟唱,用詭異而高亢的聲音,讚美一位偉大而又邪惡的神靈。
這根本不是人類種族的任何一種語言,而是與龍語一樣,都是高等智慧魔獸自身的語言體系,比人類的語言更加容易引起魔法元素的共鳴,魔法的威力自然也更加強大!
大多數人只知道龍語,並不清楚那些比聖龍還要高等的種族,也同時擁有它們自己的語言,這種語言深深藏在它們的血脈之中,到了一定等級就會覺醒。
卡梅隆裡奇從小窩棚中走出來,看着小黑,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阿蠻這小子,不但擁有龍蒙寶象決、神之骨髓和六翼金光犼,如今又多了一隻雙頭地獄犬……幸運女神,您的腦袋被豬拱了嗎?怎麼好運氣全跑到他哪裡去了?”
正想着,突然那小女孩妮娜落下的地方,一股無比沉重的龍威沖天而起,綠龍的龍威與她的威壓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恐怖的威壓迅速將整個魔法公會籠罩起來,所有人只覺如同被埋在土中,連動彈的力氣也沒有。
今天是御京舉行聖典的曰子,皇帝陛下要在皇城召見各國使臣,魔法公會大部分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前往皇城觀禮,伯恩梅林會長和公會的元老會都不在,只剩下一批低級魔法師和魔導師,這才讓妮娜鑽了漏子。
否則有伯恩梅林等公會高層在,這隻黃金巨龍也不敢如此放肆。
近百位高級魔導師同時釋放高等魔法,即便黃金聖龍也要退避三舍。
“雙頭地獄犬?”
那小女孩妮娜若無其事的從破磚廢瓦中站起來,連衣服也沒有破,龍吟與少女清脆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極爲怪異,道:“很好,地獄犬也是我們龍族的敵人,還有那隻六翼金光犼呢?把它也叫出來,今天姑奶奶把你們這兩個禍根一起打發了!”
這個看起來七八歲大小的丫頭一口一個“姑奶奶”,老氣橫秋,張德彪想笑又不敢笑,她看起來雖小,但實際年齡恐怕比卡梅隆裡奇都要大不知多少倍,的確可以稱得上姑奶奶了!
小黑的吟唱終於完成,這次赫然是土系魔法,妮娜四周唰的豎起四面石牆,將她死死堵住,然後一塊小山大小的隕石帶着熊熊烈火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石牆中心!
轟!
那隕石落入石牆中心,突然炸裂開來,一聲高亢龍吟響起,只見熊熊烈火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走出,咚,咚!
沉重的腳步如同戰場上令人窒息的鼓點,連張德彪腳下的地面都在不停顫抖,張德彪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黃金聖龍!”
剛纔玲瓏可愛的小女孩,此刻已經變成一隻體型碩大的黃金聖龍,金黃色龍鱗流水一般遍佈全身,兩張強而有力的翅膀向兩旁展開,放在火頭上炙烤竟然也絲毫無恙。
它巨大的龍頭凸起一塊塊骨節,將醜惡與美感完美結合在一起,粗壯的後肢,筋肉虯結的軀體,身邊澎湃着異乎尋常恐怖的魔力波動。這就是黃金聖龍,力量與魔法的象徵,擁有最強橫的肉身,最完美的魔法控制,兩者同時達到巔峰的超級魔獸!
“小黑雖然進化爲王級魔獸,但和聖龍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張德彪鬥氣在體內奔騰運轉,龍威和神威相比還是遜色太多,根本不能讓他的鬥氣停止運行,這是質的差距。自從他開始將神髓融合到血脈,巨龍給他的威壓也不如從前那般震撼,心道:“小黑連續兩次向這隻巨龍進攻,第一次出其不意,將它遠遠擊飛,並沒有造成多少損傷,第二次醞釀片刻,用地獄犬獨特的魔法語言召喚隕石,還是無法傷到這隻巨龍。不過,黑子還是比泰哥可靠多了,如果不是它識破聖龍的真面目,讓這隻聖龍近身,恐怕這一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小黑無法對妮娜這隻黃金聖龍造成損傷,不是因爲地獄犬這個種族不如聖龍,而是小黑僅僅是王級魔獸,而妮娜已經達到聖級,等級差距太大。
張德彪看了拎着掃帚走出小窩棚的卡梅隆裡奇一眼,心道:“不過這隻巨龍趁着魔法公會空虛前來找碴,恐怕沒有想到這裡還有一個高手吧?”
“那隻犼呢,怎麼還不出來?它不是喜歡吃龍嗎?難道它已經忘記了,它的母親就是被我幹掉的嗎?不敢出來,那我只好先把你的主人幹掉了!”
黃金巨龍妮娜咆哮道,張口一道龍息噴來,卡梅隆裡奇眼中精光一閃,如獄如海的精神力頓時噴涌而出,將那道龍息硬生生堵了回去,烈焰頓時從妮娜鼻孔中噴射出來,嗆得這頭巨龍眼淚橫流!
昂——黃金聖龍發出一聲怒吼,雙翅重重一拍,呼嘯衝上高空,龍語頓時響起!
不料它身體猛然一沉,彷佛壓着一座大山,身不由己從空中墜落下來。妮娜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恐懼,它甚至沒有聽到敵人的魔法吟唱,便不知不覺的被對方的魔法剋制,完全可以說被對方玩弄在股掌之間!
能夠自由自在控制大自然中的魔法力,精神力一動,便可隨心所欲的化作各種各樣魔法的,唯有聖魔導師!
“難道那個糟老頭是聖魔導師?”黃金巨龍妮娜眼中兇光一閃,說到魔法,聖龍一族天生就是控制魔法的強者,比拼魔法力,它絲毫不懼這個拿着掃把當魔杖的糟老頭。
人人都說聖者如龍,但是聖者與龍之間還有着很大的差距!
聖魔導師的肉身,可沒有巨龍這般強悍!
“老東西,想要傷到我,動用禁咒還差不多!”
黃金聖龍落在地面,立刻轟隆隆向張德彪等人衝去,一路房倒屋塌,地面亂石紛飛,龍語魔法也同時吟唱起來,這次它的吟唱特別漫長,赫然是禁咒魔法!
妮娜之所以來殺泰哥,不過是想這隻老虎還未成年,殺它豈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竟然會遇到聖魔導師,聖魔導師是和它同等級的存在,普通的魔法已經沒有辦法傷到對手,只有那些禁咒才能讓他們感到威脅!
“妮娜住手!”
正在此時,一道人影從空中急速飛來,落在黃金聖龍頭頂,暴喝一聲,妮娜立刻停止龍語魔法,換成少女的語氣,脆聲脆氣道:“奧姆斯丁,你怎麼來了?”
那人正是龍騎禁軍柱國大將軍奧姆斯丁,怒道:“我再不來,你就要闖大禍了!”轉頭看向張德彪與卡梅隆裡奇,突然笑道:“你就是德彪蠻錘?我是龍騎禁軍的柱國將軍,剛纔真是不好意思,我管教不嚴,讓你受驚了。德彪蠻錘閣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龍騎禁軍?我可以做主,向陛下保薦你!”
張德彪搖搖頭,心道:“打一棒槌,再給個甜棗,只有賤人才會歡欣鼓舞。再說,你的龍剛纔說殺了泰哥的母親,這是大仇,將來泰哥肯定還會尋仇……”
奧姆斯丁嘆息一聲,狠狠瞪了妮娜一眼,笑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不知閣下的導師在哪裡,可否引見一下?我和你的導師有過一面之緣,也可以算是故人。”
張德彪眨眨眼睛,看了卡梅隆裡奇一眼,只見老頭子扛着掃把回到小窩棚,心中納悶非常:“難道他說的不是卡梅隆前輩?有過一面之緣,的確,他剛剛看了卡梅隆前輩一眼……”當即乾咳兩聲,朗聲道:“柱國大人,我導師現在不在京師,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轉告。”
奧姆斯丁含笑道:“有勞了。”
這時,又有不少人從皇城方向飛來,爲首的正是伯恩梅林魔法會長和元老會六位元老,看到魔法公會一片狼藉,不由都陰沉着臉,看向奧姆斯丁大柱國,目光不善。
伯恩梅林會長是九級大魔導師,一隻腳已經邁入聖魔導的境界,而元老會六位元老也是頂尖高手,純黑色魔法袍上繪着八朵悠悠白雲,代表着他們在魔法上的至高成就,八級大魔導師!
六位八級大魔導師,和一位即將成爲聖魔導的高手,再加上遍佈全國的魔法公會弟子!
這種力量足以讓龍騎禁軍也忌憚萬分!
奧姆斯丁臉色微變,看到伯恩梅林會長正要發火,連忙賠笑道:“我賠!我賠!伯恩大人,這件事是我管教不嚴,讓妮娜四處亂跑才闖出這點禍事,犯不着傷感情動氣。你放心,魔法公會的一切損失我都會賠償。改天聚賢樓上,我設宴給各位賠罪,還請會長大人和幾位元老一定賞臉光臨!”
伯恩梅林臉色舒緩下來,畢竟對方是龍騎禁軍的大柱國,帝國唯一的聖龍劍聖,總不好太讓他難堪,笑道:“柱國大將軍嚴重了,就是德彪理事受了點驚嚇。”
“哦?”奧姆斯丁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原來德彪蠻錘閣下已經是公會的理事了,難怪不肯加入我們龍騎禁軍。”
兩人說笑幾句,風輕雲淡,彷佛不開心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奧姆斯丁隨即帶着妮娜告辭離去,突然想起一事,面色凝重道:“妮娜,你有沒有說出六翼金光犼的母親是被我們殺的?”
妮娜這隻黃金巨龍因爲做錯事,心裡一直惶恐不安,想也沒想便回答道:“沒有!”
奧姆斯丁鬆了口氣,笑道:“沒有就好,否則我就算是拼着得罪布蘭德拉聖魔導師,也要將那個德彪蠻錘和六翼金光犼擊殺,免得讓他們成長起來,還要找我們報仇!”
黃金巨龍眨眨眼睛,張口欲言,卻始終沒有把真相說出來,心道:“我如果告訴主人實話,他必定要發火,還是算了,抽個機會,把那個德彪蠻錘和他的小狗小貓都幹掉就是了!不過,他身邊的那個掃地老頭,卻是個難纏的人物,精神力比我還要高明……”
這件事暫告一個段落,張德彪的生活卻無法平靜下來,先是伯恩梅林會長找他談心,聯絡感情,然後南明太子再次派人前來請他,張德彪剛剛推辭掉,周皇太子又派人請他赴宴,不由頭疼萬分,去請教卡梅隆裡奇。
老頭正拿着一根骨頭逗小黑,聽到他的難處,突然笑了,道:“阿蠻,你知不知道狗有個習慣,它們喜歡在地上撒一泡尿,標明這是自己的地盤。其他的狗聞到這股氣搔味,就不會在它的地盤找骨頭吃。御京就是大狗小狗們爭奪地盤的地方,你要麼站在皇太子撒的尿裡,做皇太子的骨頭,要麼站在南明小子的尿裡,做南明的骨頭,或者也可以選擇龍騎禁軍,龍騎禁軍是皇帝的骨頭。你必須選擇一個位置,否則你這根骨頭的麻煩就會一直不斷。”
“這老傢伙真夠低俗的!”張德彪翻翻白眼,卡梅隆裡奇的比喻真是惡劣,在他眼中,無論是皇太子南明太子或者是龍騎禁軍,都成了一條條爭奪地盤的狗,而自己則成了狗們爭奪的那根骨頭。
不過這個比喻也極爲形象,一語道出御京現在的形勢。北周與南明兩國之間的矛盾和博弈,兩國太子之間的博弈,還有就是周皇太子和皇帝之間的矛盾。
張德彪仔細想想,皇帝這邊肯定是不能選的,泰哥和龍騎禁軍的黃金聖龍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南明太子這邊也不能選,選了就是叛國,任何人殺他都是名正言順,如今只剩下皇太子一方了。
“我應該怎麼表明,我已經選擇了周皇太子呢?”張德彪又問道。
卡梅隆裡奇笑道:“皇太子不是請你去赴宴嗎?你去吃頓飯,這就表明你是隻能太子啃的骨頭了。政治就是這樣,不需要給你打上標籤,有時候僅僅是吃一頓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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