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揚,顧莎一邊笑得像個不愛不恨的尼姑,一邊在心裡爲自己高超的演技吶喊。
夙沙容祥見顧莎一語不發,他的傾吐欲像開了閘的水。
“我一直活在自責裡,所以就算你要遠嫁他國,我也沒有出面送你。”
“那時年幼無知,只想着把話說到最狠最絕,卻不計後果。當你跑到鴆母殿的時候我也以爲你只是躲在裡面哭,真的不知道你竟然會飲下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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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你總愛說最喜歡三哥了,那時候我也多喜歡你啊,甚至覺得你要是不是我的妹妹該多好。”
“興許真是他們說的那樣,愛之深,恨之切,所以我母妃因爲皇后被打入冷宮,抑鬱頹靡,相思成疾,最後自殺的時候,我才……”
“現在想想當時真是幼稚得可怕,明明你也是無辜的。”
顧莎拼命藏住了自己要驚掉的下巴,原來夙沙蓉蓉跑到鴆母殿想不開喝了鴆血是因爲夙沙容祥,而且聽他的說法,他們當年是差點搞了禁忌之戀嗎?
“三哥……這些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你也說了,年幼之失罷了。我現在臉也恢復了,還嫁了好人家,你不必自責的。”顧莎說着口不對心的話,眼睛都不眨一下。
夙沙蓉蓉已經死了,他再自責也有用了,年幼之失,其實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所有的過錯都只用“他還小,不懂事”來掩蓋,去原諒的話,並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死者已矣,顧莎覺得自己既然已經代替夙沙蓉蓉活下去了,就沒必要誇大這些過錯,能解開一樁橫亙了幾年的心結,也算是一件好事,追究起來也沒什麼意義。
她是要代替夙沙蓉蓉活得更好的,而不是被她以往的那些歪枝絆住腳步代替她繼續沉淪在她的痛苦裡的。
“蓉蓉,你長大了。”這是夙沙容祥最後和顧莎說的,得到原諒的他幾年來長在心裡的那顆毒瘤被清除了。
等到這宴會快結束的時候,顧莎才和夙沙容祥聊完準備回去,回去的路上夙沙容祥在她
身後跟着一起走的,她在心裡不斷想着和夙沙容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在大殿裡,他看着自己的深情有些古怪,現在她才找到了原因。
在離自己座位幾步之遙的時候,顧莎不小心絆了一腳,夙沙容祥即使扶住了她,她道了聲謝,就回了位置。
夙沙容祥也回去了自己的位置,夙沙容泰就迫不及待地粘了上來,“小妹,你和三哥……”
“嗯,和好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況且我現在過得也沒什麼不好的。”
夙沙容泰聽顧莎這麼說,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就不再說下去了。
等宴會散場,顧莎又被叫到青皇和皇后跟前聊了幾句才放她回寢宮。
“我和他們說明天就回赤國去,沒問題吧?”顧莎小心翼翼地徵求三位漢子的意見。
成逍遙說自己就不和他們一起去赤國了,他要繼續自己的旅行,還表達了自己與大家在一起度過的這段時間很開心。
顧莎十分不捨,畢竟是相處了近一個月的好友,說得嚴重點就是一路陪着他們一起受苦受難,從來不抱怨一句,每天笑眯眯地帶給她好心情。
要是這一路沒有成逍遙幫忙,很多事情都沒那麼容易就解決,顧莎連連道謝,讓成逍遙千萬不要忘了她,有空一定要去找她。
成逍遙只是笑着點頭,最後她讓顧莎和邵景彥明早到鴆母殿一趟,走之前還有些事情想和他們倆說。
顧莎和邵景彥一起回房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尷尬,她不自然地和邵景彥分開了一點距離,邵景彥的眼神暗了暗,什麼也沒說。
兩人都躺在一張牀上的時候,邵景彥主動與顧莎保持了一點距離,顧莎覺得有些抱歉,感覺自己有些傷了邵景彥的心。
顧莎可以感受到邵景彥對自己的愛,從他的眼神裡,從他一遇到危險就第一個護着自己的動作裡,只是一想到要如何迴應就變得有些力不從心。
她也能隱約感覺到自己向着邵景彥的心意,不然一個人不會那麼快對一個人
有了悸動心跳,時不時就會去偷偷看他,看不到他的時候滿腦子也是他。
只不過跳過了那原本應該漫長的過程,突然把你放在兩人已經相愛的時段裡,總歸有那麼些不自然。
“邵景彥。”
“恩?”
“那個,晚安。”
“晚安。”
靜謐的夜悄悄流逝,顧莎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就醒了,可是邵景彥已經不在牀邊。
等到她洗漱完畢穿戴整齊之後出現在鴆母殿的時候,邵景彥和成逍遙已經在殿內了,似乎是在等她。
“你們就不考慮一下我萬一賴牀怎麼辦?”
“今天你和景彥就要回赤國了,哪裡能賴牀,不過起這麼早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成逍遙還是笑得和平常一樣,但是顧莎一想起此處一別就不知何時再見,連成逍遙的笑容都變得帶着些別離的味道。
顧莎笑了笑,“你要跟我們說什麼?”
“來。”成逍遙領着顧莎到了鴆母像前,讓她和邵景彥跪在草蒲團上,“讓鴆母告訴你們吧。”
“誒?”顧莎盯着成逍遙,滿腦袋問號。
“閉上眼,用心去聽。”成逍遙說。
要不是顧莎瞭解成逍遙雖然有那麼點腹黑,但是也不至於用這種方式來開玩笑,她也不至於這般疑惑,換做是蘇海她早就甩一句“爲什麼放棄治療?”拍拍屁股走人了。
邵景彥沉默地看向顧莎,顧莎望進他的眸子裡,黝黑一片,平靜無波,反倒看得她有些不自在,“閉眼就閉眼……”說着就別過臉,面向鴆母像閉上了眼睛。
接着邵景彥也面向鴆母,閉上了眼睛。
成逍遙站在兩人身後,看着兩人不知何時變得虔誠的背影,嘴角浮現出笑意。
不知是夢境還是幻境,顧莎在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周身已經籠着薄薄的白煙,身旁站着邵景彥,他還是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一副淡漠的樣子。
“顧莎……”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遠處飄來,聽上去那麼不真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