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觀他□□坐騎,竟是一匹難得一見的好馬。毛色潔白,除尾尖和額頭處有幾根黑色長毛點綴外,全身竟無一根雜毛,神駿異常,簡直與她的夜風不相上下。夏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秦淵見夏夜注視着他的愛馬,忙道:“這是‘追雪’,陪着我已經三年了。”
夏夜聞言,也不多問,她本就不愛多說話,更不喜歡打聽一些與己無關的事。這時淡淡開口道:“在下要回客棧去。”算是回答秦淵剛纔的問話。秦淵反問道:“客棧?”夏夜點了點頭道:“離此不遠”,她本想說出她寄宿的那家店的名字,可是卻不知道它的名字,抑或是那小店根本沒有名字,便改說成“離此不遠”。秦淵一聽,忙笑道:“如此甚好,在下正沒處可去呢,就和夏兄一道兒吧!”夏夜不再說話,算是默許,一提繮繩,夜風便飛奔了起來,秦淵也策馬隨後跟上,一黑一白疾馳而去。
到達客店時,夕陽只剩下半邊臉了。兩人簡單用過了晚膳,天已經黑下來了。夏夜在外一天,此時已有些疲憊了,便準備回房休息。秦淵本想說要和夏夜同房而臥,但見夏夜那一臉冷漠的神色,便沒開口,自在夏夜的隔壁另開了一間房歇息。一夜無話。
夏夜這一夜睡得極是安穩。清早起來,洗漱完畢,推門而出。走到外間,一看,秦淵已坐在桌前等着她了,見她出來,便站起來微笑着招呼道:“夏兄早”,夏夜淡淡應了聲“早”,也走到桌前坐下,看向面前的飯桌,桌上早已放好菜蔬碗筷,是四樣清淡的小菜外加白米飯,倒也挺合她的胃口,便拿起碗筷吃了起來,吃着吃着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擡起頭來,正好碰上秦淵那和暖又略帶好奇的目光正在探詢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還在那眼光中看到了……溫柔?
秦淵見夏夜擡頭,便略略一笑,道:“夏兄接下來要去哪裡?可有打算?”
夏夜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直到看得他移開了目光,才垂下眼,道:“潤州”。秦淵一聽,頓時高興了起來,很開心地道:“原來夏兄是要去潤州,在下正好也要去潤州,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可好?也免得旅途寂寞。”夏夜這回連眼皮也沒擡,自顧自吃飯,聽了秦淵的話,想拒絕又不好拒絕,只好略微點點了頭,勉強表示同意。秦淵見夏夜不欲多說,也就不再言語。慢慢吃完了飯,二人便一道兒策馬向北而去。
這日正是午後時分,大約因爲是初夏,此時的陽光雖然耀眼卻並不火辣。微風陣陣,拂在面上,吹在身上,頓時讓人神清氣爽。一條小路延伸到樹林的那邊,路邊綠草如茵,野花爭豔,蜂蝶正在花間草間翩翩起舞,好不熱鬧。正是千嬌百媚花爭豔,蜂戲蝶舞逐其間,若能共此今生樂,誰人又會慕神仙?
順着那小路看去,只見路的那一頭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影子,再近一些,原來是一黑一白兩匹駿馬,馬上乘客也分別着黑白衣衫。只見那兩匹馬悠閒地踏着步子,緩緩行來。走得再近一些,看清了那兩位乘客的面貌,便不能不讓人驚歎了:“世間居然會有如此風流俊秀的人物!”只覺得這樣的風姿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但見馬背上的兩人都是大約十七□□的年紀。左邊的那位黑衣少年白皙的膚色在陽光下溫潤通透,一雙鳳眼清澈沉靜,格外美麗,整個人便如風中翠竹、空谷幽蘭般清傲淡遠,又似夜空明月般雖光籠四野卻又清輝帶寒,讓人輕易不敢接近。相對之下,那右邊的白衣少年給人的感覺就容易親近些,樣貌上與那黑衣少年相比也毫不遜色,同樣的膚色白皙如羊脂白玉,同樣的如鬆如竹、玉樹臨風,同樣的氣質脫俗、飄逸若仙,但是那一雙漂亮卻又總是微帶笑意的溫和的眼,總是讓人自然而然地想親近他,不似黑衣少年那麼淡漠,總是覺得會被他拒之於千里之外。
不錯,這黑衣少年和這白衣少年正是夏夜和秦淵,他們自吃了早飯便離開了客店,一路緩緩行來。
正是初夏時候,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夏夜喜愛這自然的美景,不願匆匆離去,再加上內心深處對那血腥之事的厭惡,只想去得越晚越好,能遲一天便是一天,即便是有違師命又如何,如此不自由的活着又有何樂趣可言?還不如一夢不醒的好。既有此想,一路行程便只當是遊山玩水了。所以他們盡撿些風景秀麗、人煙稀少的小道趕路,並不去走那繁花的大道。秦淵自然是跟着夏夜行路,似乎他也沒甚要緊事,一路上感受着“山幽花寂寂,鳥靜草青青”,心中更是有說不出的快樂。因此,從早上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時辰了,他們卻並沒有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