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慶,現在感覺唯一還能支撐自己好好堅強活下去的動力恐怕就是自己的奶奶,雲南,中國的邊境,跟很多的地方不同,貧富懸殊十分的嚴重,有錢人過着極度奢侈神仙一般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有的甚至好幾個老婆慢慢的挑選使用着,不錯,在他們看來,有些女人娶來就是用來使用的,活躍在邊境,靠着毒品的泛濫生活,就跟腦袋栓在褲腰帶上,誰都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躺在槍口之下,裴慶的父親有過這樣的一段生活,裴慶呢,從小耳讀目染,年少輕狂的歲月就已經成了雲南邊境的老油條,小小年紀對於槍械的認識就已經超過了很多的軍人,而且心狠手辣,他記得在他十四歲得那一年,他親手用一根竹竿捅死了一個緬甸的黑吃黑人物,從此成了衆人心中的小英雄,終於有一天,他的父親倒下了,而他呢,也遭到了很多人的追殺,新仇舊恨一起算起來,落井下石的人多的數都數不清,要是隻有他一個,這個小子肯定會咬着牙來一個魚撕網破,可一想到還有年邁的老病纏身的奶奶,他選擇了窩囊的離開,來到了華海市,來到了寶溪村這個遠方表哥的家中,選擇做一個平凡到極點的人,可有時候,生活這個東西始終都是在考驗人的,從小到大除了知道毒品能發家致富之外,裴慶唯一的手段就只能是殺人了。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華海市接下了第一筆的生意,算起來也是老狗牽的線,他不想做,他只想默默的守護着自己的奶奶,可是治病是需要錢的,一輩子老老實實的表哥也是窮的家徒四壁的人,所以,有一次就有兩次,他心中默算了一遍,這已經是他在華海市接下來的第四單生意了,一共下來,四條手臂,兩條腿,外加三條人命,加上今天的,或許就要算上五條人命了。
昨天,老狗將錢交給了他,沒有說什麼,在他說了一聲謝謝拿着兩萬塊交到了老狗的手上之後,老狗沒有收,還給了他,說道:“裴慶,我老狗在華海市欣賞的人不多,你算一個,我相信你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記着還有我這樣一個人就好,錢,留着給你奶奶治病吧,喬少不同尋常人,他交代的事情你最好擺平好,要不然,我也幫不了你了。”
裴慶點點頭,很鄭重的答應了。
晚上,他研究了一下具體的路線,天還沒有亮就已經守候在這個地方,拽着一把在一個擺地攤的新疆人手裡買來的五十塊錢的劣質匕首執行了自己的死神任務,刀,不貴,卻很鋒利,殺人,足夠了,一直以來,也就是這把刀了結了以前三個人的性命,兩刀割破咽喉,一刀捅進心臟,死的很乾脆。
左手右手都能使刀,就連老狗都不知道,裴慶不是左撇子,甚至右手使刀還更加的得心應手暢汗淋漓,從雲南出來了之後,他想了很多,也在奶奶的感悟之下,他覺得自己前輩子的路都走錯了,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罪人,可有時候他根本沒有選擇,所以,他跟自己說過,以後做壞事用左手,等到有一天,他認爲是好事的時候,他纔會選擇用右手,自己這輩子最得心應手的就是殺人了,如果有一天能用右手殺人,他相信自己會開心起來。
裴慶的腳步沒有停,也沒有加快,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去,他看見了馬小天,這個小子已經點燃了一根香菸,很享受的抽了起來,眉宇間緊緊的鎖着,彷彿在想着很多的事情,小傢伙沐晨陽呢,揹着小書包,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裴慶不由的再次緊了緊手中刀,對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孩子動手,他根本沒有想過,只不過,到了現在這樣的時刻,下不了手也要下了,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奧迪車靜靜的停在了兩人的身邊,距離一步步的拉近,沒有人想到在這個異常冷靜外表平凡的年輕手中會藏着一把要人性命的匕首。
幼兒園的小朋友越來越多了,一個個在父母的相送之下緩緩的走進了學校,而沐晨陽卻是一貫的執着,在認真的等待着自己心中的那個青梅竹馬林若涵。
老狗昨天說過,第一目標鎖定在小孩子的身上,這是喬義豪最後交代的,先殺小的,再殺大的,在喬義豪看來,沐晨陽要是死了,席紅蓮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馬小天的,這樣一來,或許老傢伙喬山河也會忍不住出手,自己的父親已經老了,已經沒有太多的事情能引起他的再度出山囂張跋扈了,而爲了馬海峰的孫子,他或許就會,喬義豪的算盤打的還算是精明,連自己的爹都算計進去了,這個混蛋也算是個禽獸不如的傢伙了。
裴慶的目光緊緊的看着沐晨陽,至於在他旁邊的馬小天,他感覺阻礙不了自己什麼事,兩個人,兩條命,也就是四五秒的時間,再從容的離開,就算是完美的完成任務了。
清晨的風很涼爽,吹在人的臉上就跟淡淡的撫摸,暖暖的,懶洋洋的舒坦。
裴慶已經穿過了馬路,緩緩的靠近着馬小天跟沐晨陽,馬小天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而裴慶呢,也根本不知道緊張爲何物。
一切都在遵循着時間的規律緩緩的進行着。
就在這個時候,沐晨陽突然向着前面飛快的跑了出去,還將自己的小書包快速的取了下來,在地上不斷的翻着裡面的東西,最後從裡面拿出一瓶牛奶,朝着不遠處的一個垃圾桶步伐堅定。
垃圾桶的旁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正在翻着裡面的東西,他的手上拿着一個蛇皮袋,蒼老的臉頰上滿是皺紋,頭上包裹着一塊毛巾,在這個美麗城市的背後,這樣的老人會被很多人忽視,會被很多人瞧不起,甚至有人還會厭惡,可又有知道,這種老人才是最值得這個社會深思的,七十多歲,她還在用雙手創造屬於自己的財富,不乞討,不彎腰,活的尊嚴無比,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嘲笑她,一點都不能。
沐晨陽笑嘻嘻的捧着這瓶牛奶,雙手伸到了老人的面前,“奶奶,給你喝。”
老人的臉頰一下紅了起來,她感受到了一種施捨,可隨即,看着小孩子臉上那燦爛無比的笑容,老人搖搖頭,微笑着,她明白,眼前的這個臭小子的心中還有着那顆沒有被污染的純潔心,或許她只是感覺自己很辛苦很操勞,而根本沒有意思嘲笑取笑的意思。
沐晨陽的那雙手還是那樣堅定的伸着,臉上的笑容沒有改變,而小書包的重量加上雙手伸直使得腰桿形成了一個扭曲的姿勢,看上去吃力非常。
老人看着,卻始終沒有接過那瓶牛奶,尊嚴,有時候恐怕就是這樣一貫堅持下去的。
裴慶的臉上一下子變了,變的蒼白,他的手都不覺的開始了顫抖,甚至連腳步都在一瞬間停下了,這個送牛奶的小孩,他看的一點都沒錯,就是自己這一次的目標。
可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一種下不去手的衝動。
他記得自己的奶奶,在不斷叮囑自己別做壞事安分守己之餘,依然會拖着疲憊的身體去跟眼前的這個老人一樣,翻着地上的垃圾,從裡面撿出那些一毛兩毛的塑料瓶子,易拉罐去換取一天的伙食,裴慶每一次看着,他都會很心酸,尤其是在見到別人那種厭惡的目光生怕老人身上弄髒了他們的衣服姿態之後,更是一種深深的痛心,而現在,總算有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去迎接這樣的一種老人,這其實是對他們一種莫大的尊重,是對他們尊嚴的一種保護,人活着不就是爲了狠狠的挺住一口氣嗎?尊嚴就是這口氣。
裴慶的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的東西,可此時他片刻就恢復了平靜,不殺眼前的兩人,躺在病牀上的奶奶或許永遠都無法好起來,裴慶咬着牙,第一次產生了猶豫不決的想法,可行動上卻是絲毫的沒有遲緩,反而加快了幾步,大踏步走了過去,在馬小天的身邊走過,隨即來到了沐晨陽的身邊,一直藏在袖筒中的匕首蠢蠢欲動的瞬間出現,馬小天此時也望着沐晨陽,對於這個小子的這種行爲,他由衷的喜歡。
突然,馬小天看見垃圾桶旁邊的老人大喊一聲,“你要幹什麼?”幾乎是在同時,蛇皮袋丟向了裴慶,接着不顧一切的撲向了沐晨陽。
裴慶的動作不知道快過這個老人多少倍,可此時看見老人那種玩命的陣勢,他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應,這一瞬間,他再次的觸動了,一個素昧平生的老人會產生剛纔如此的力道跟反應,這屬於正常嗎?
手中一直緊緊握着的匕首裴慶始終沒有捅過去,可以說,只要一動手,老人會死,沐晨陽也肯定會死,沒有懸念。
馬小天的臉色整個都變了,他已經看見了裴慶手中的那把匕首,明晃晃的刺眼,嘴上叼着的香菸都來不及吐掉,伴隨着周圍人羣發出的一陣驚訝大叫聲,馬小天出去了,只一下就抱住了裴慶,兩個人翻滾在了地上,被壓在身下的裴慶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一咬牙,猛的一腳只一下就將馬小天踢的飛了出去,接着眼神一冷,看着沐晨陽,在最後的這一刻,他心中的任務終於還是戰勝了理智,他要殺人,殺死眼前的兩人,拿人錢財那就一定要替人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