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份看似很真實其實卻是跟案件截然相反的一份筆錄交給了陳光明之後,許可韻還是十分忐忑的,可陳光明根本什麼都沒有說,就開始着手案件的善後工作。
很明顯,丁氏兄弟的案子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很激烈化的高度,這兩兄弟,全部都是全國通緝犯,殺人如麻,還有一點很相像,那就是都狂妄囂張到了極點,而且每一次作案都是攜帶重型武器,這一次丁海峰能夠被擊殺,從人民安全的定義上出發,實在是一件人人都應該高興萬分的事情,讓這樣的恐怖傢伙生活在這個社會,那可是對所有人的一個威脅,爲了丁氏兄弟的案件,陳光明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從丁海峰上次的消失到今天,東城分局方面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對這個傢伙的調查跟追蹤,甚至一有蜘絲馬跡就跨省跨市的去追查,爲了這個混蛋,付出的人力物力還真不是一般,只不過在追查的同時,陳光明始終沒有放棄華海市這個大的根據地,因爲他相信,丁海峰這個傢伙早晚還是會回來的,他需要爲丁海洋報仇,果然,事情還是讓陳光明預料到了,只不過這一次丁海峰的擊殺卻讓陳光明這個老局長放棄了一貫的原則,破天荒的做了一件大半輩子想做卻一直忍住沒有去做的事情,直到看見馬小天的那份筆錄之後,陳光明的心中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人都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可在他陳光明的人生道路上,他沒有栽跟頭,而這一次,卻是自己往火坑裡跳,至於跳進去之後的結果,老局長也是無暇顧及了。
那份身手,那份強悍的殺人手法,馬小天做不到,而另外那個叫着寧遠的人,卻讓陳光明死死的記住了。
丁海峰的事件重新的成爲了華海市的熱點新聞,各大電視臺,報社以及全國的知名網站論壇都在同時的報道這件事情,畢竟丁氏兄弟可是近幾年的罪犯的代表,赫赫有名的人物,這一次能伏法,也算是天下之幸。
而東城分局方面呢,卻是十分的低調,對於案件的說辭一度只是避重就輕,尤其是提及到丁海峰被殺時候的情況,更是閉口不談,這一點許可韻知道,那都是老局長在隱隱的爲某些人做着保護,可在那些報社電視臺看來,卻是有着另外的一番說辭了,在他們看來,這一次主要立功的人還是馬小天,這在很大程度上就讓東城分局的那幫警察丟盡了顏面,想想看,在這幫罪惡滔天的犯罪分子面前,警察起到的作用是什麼,吶喊助威?還是虛張聲勢?真正能夠有效拿下罪犯的還是馬小天,所以,東城分局的避重就輕在他們看來就是面子工程在作祟。
說實話,起到這樣的一種效果,陳光明很滿意,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在乎面子,那就不該穿上這身警服,如果說記者們的這番面子工程的演講能幫事情起到一個掩飾的作用,陳光明心甘情願的接受。
而馬小天呢,看着報紙新聞裡面將自己再次的捧作英雄,心中的彆扭就別提多難受了,真正的有功之臣就在自己的身邊,默默無聞,平靜非常,自己呢,還要裝模作樣的接受記者們的採訪,說一些獲獎感言,說一些肉麻到了極點的正義之詞,馬小天根本不是這塊料嘛,一天兩天馬小天都忍了,到了第三天上,馬小天實在忍不住了,悄悄的給許可韻打了一個電話。
“小許警官,我實在受不了了,我現在用一個普通市民的身份報案,這幫記者嚴重干擾到了我的正常養傷時間,你公安局可不能不管。”
馬小天說的理直氣壯,理由更是冠冕堂皇到了極點,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漏洞都沒有。
許可韻心中暗道一聲活該,這小子啊,就該讓這幫狗仔隊來收拾,要不然在自己的面前,永遠是那副囂張的模樣,看着就來氣。
許可韻偷偷的掩飾住自己的一絲好笑,說道:“現在你可是華海市的大英雄,比上一次還大,功勞呢,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接受一下訪問怎麼了?”聽見馬小天在電話那頭唉聲嘆氣,許可韻看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你不表現的高調一點,能讓寧遠哥過了這一關嗎?我看啊,你就該好好的配合那幫傢伙,英雄嘛,自然就該有一個英雄的樣子,小家子氣的不肯接受採訪,還怨聲載道,這像英雄嗎?”
馬小天一聽,心中火到了極點,可許可韻的話語呢,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忍着脾氣,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你說就該讓他們騷擾?你是不知道,這幫傢伙簡直一個個比丁海峰丁海洋還可惡,問我案情也就算了,有的還提及我的愛情事業什麼的,更荒謬的甚至問我是不是想做華海市永遠的超級英雄,我想做個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正的英雄不是我,孃的,煩死了。”
“你小聲點,怕別人不知道啊!”
許可韻的一句提醒倒是讓馬小天的聲音小了很多,就跟一個受了太多委屈的小媳婦一般,哭喪着臉,聲音壓低了不少,“小許警官,我跟你說,我真受不了了,我也不接受治療了,這傷其實就是皮肉傷,我不管,我下午就出院,我回家,他們要是害追到我家來,我可告訴你,你到時候可別怪我正當防衛,丁海峰丁海洋我打不過,那幫扛着攝像機的傢伙我絕對能以一敵三。”
“你還動武啊,我告訴你,你一動,他們更有理由了,甚至還要證明一下你的實力,到時候,什麼都完了。”
“那我總不可能活活的被他們逼死吧?”
馬小天是真的絕望了,這兩天的生活簡直就不是人過的,他有時候藉故去上廁所,可人還沒有出來,廁所的門口就被堵死了,很明顯,現在的馬小天身上到處都是新聞,如果說上一次丁海洋的事件讓他假冒了功勞差點去了半條命,這一次就徹徹底底的是一條命了,還是活活的被逼死的,這種死法相當的憋屈。
“忍,一個字!”
許可韻拼命的忍住笑,可人卻已經是漸漸的快要忍不住了。
“忍?”馬小天嘟嘟囔囔。
“不忍怎麼辦?你要想啊,你這一次不是爲了你自己,你是爲了寧遠哥,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以後哪個女孩子敢嫁給你這種人。”
“管她哪個嫁,不嫁更好,我馬小天回我的小喬村,我睡覺,我打牌,我過的不比別人差。”馬小天牛脾氣一上來,開始胡攪蠻纏了。
“看你那出息。”
許可韻不由的說了一句,說句心裡話,她可不想讓馬小天變成那樣的一個人,要真是那樣,她這顆芳心還不要心碎了無痕啊。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樓下又來記者了,孃的,這一次啊,我躲進女廁所去,看他們怎麼找,孃的。”
馬小天說完,掛斷了電話。
許可韻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直不起腰,合不攏嘴,只不過在舒坦完了之後,還是有些擔心,這接二連三的採訪,萬一馬小天露出什麼馬腳那可就麻煩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接近中午了,許可韻處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下班的時間一到,就直接開着車去了醫院。
大概是中午狗仔隊也要休息的關係,也大概是折磨馬小天夠了或者是這個小子真的藏匿進了女廁所,反正醫院裡面靜悄悄的,許可韻偷偷的看了一眼馬小天所在病房的走廊,倒是沒有發現什麼意外,想着呢,就往孫毅的看護病房走去。
來到孫毅病房的門口,就看見曾小薇從裡面走了出來,孫毅的清醒讓曾小薇的心情大好,整個人彷彿獲得了新生一般,見到許可韻,急忙問道:“小許,吃飯了沒?”
許可韻倒是不客氣,“沒吃呢,你們吃了就算了,我等下下去吃,如果你們也沒吃,嘿嘿,小薇嫂子,算我蹭你一頓飯了。”
曾小薇笑了起來,“孫毅上午十點多鐘才吃的飯,所以中午我就想推遲一些,還沒有吃呢,你進去吧,我去做!”
許可韻點點頭,走進了孫毅的病房,幾個月之後,這個盡職盡責的孫隊長總算是醒了過來,說實話,人倒是胖了不少,天天躺着,雖然沒有醒,可身體的營養還是跟上去了不少,只不過啊,一看就沒有以前的那種身體素質,真要下牀去街上追個罪犯,絕對會累的氣喘如牛。
見許可韻到來,孫毅十分的高興,聊了一會家常,聊了一會東城分局的近況,孫毅突然盯着不遠處的一臺小電視機,說道:“丁海峰死了?”
許可韻給孫毅倒了一杯水,說道:“你醒過來的那天死的。”
孫毅看着電視臺,半晌之後,說道:“不是馬小天做的吧?”
許可韻有些詫異,看了一眼門口,又望着孫毅,抿着嘴巴,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看了一上午的新聞了,沒想到讓丁海峰這個混蛋逍遙法外了這麼久,這一次總算是老天有眼了。”說完,孫毅盯着許可韻,意味深長的一笑,“真正的高手是不是他?”
順着孫毅的手指,電視機的畫面剛好切換到了寧遠的那張臉上,這還是在醫院拍的,馬小天跟寧遠兩個人躺在病牀上,馬小天呢,一臉的苦笑,十分的滑稽,而寧遠,卻是平靜到了極點,眼睛望着窗外。
許可韻不做聲,她不是不想告訴孫毅一切,而是孫毅的身體還在恢復當中,真要說了,孫隊長肯定又要好好的思索一番了。
“怎麼?怕我累着了?”孫毅笑了起來,“小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我醒過來了,你覺得還能心安理得的躺在這裡嗎?現在啊,實在是身體沒有力氣,要不然我下午就去警局報到。”
“局長說,讓你好好的休息,上班的事不急。”許可韻一臉關切的看着孫毅,最後說道:“好了,好了,我全告訴你,你全說對了。”
孫毅繼續將眼光盯在電視機的畫面上,“一舉殺了丁海洋三人,現在又殺了丁海峰三人,這個人的實力,很恐怖啊!”
“我當時在場,跟你說的一樣,他是我見過最有實力的人!”許可韻說完,孫毅卻是搖搖頭,說道:“這樣看,劉天良也是他殺的了?局長應該也知道了吧?”
“應該知道了,只不過……”
“只不過局長放過他了,而且還爲他包庇。”孫毅嘆了一口氣,“小許,換作是我可能也會跟局長一樣的抉擇,只不過我真的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寧遠,很有實力,可他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處理一些事情,孫毅的擔心,完全是人之常情,換句話說,如果有一天,有人殺了馬小天,有人動了蕭雨,那接下來的寧遠是不是又開始嗜殺成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