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線,蕭成的眼睛死死的望着距離自己十米左右的斑馬線,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五六歲小女孩手拿一個灰太狼的氣球此時正傻愣愣的站在那裡,望着遠處的燈光閃爍,而旁邊的行人已經是瘋狂的跑到了一旁,或許這個時候,那個小女孩身邊的大人也已經忘記,還有一個她。
蕭成握着摩托車鑰匙的手臂猛的縮了回來,一個轉身,衝了過去,想抱住已經是不可能了,那輛混蛋車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喇叭聲卻還在瘋狂的鳴叫着,這幫飆車族都已經接近瘋狂,爲了一時的痛快,爲了挽回那麼一點的面子,爲了爭一個名次,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停車的。
蕭成兩手猛的推向了那個小女孩的背部,此時他也已經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受傷總好過慘死在這輛混蛋車的車輪之下吧。
那小女孩的身體整個騰空起來,倒在了旁邊的馬路上,而蕭成藉着這個勢道也是身子一滾,耳邊響起了‘嗖’的一聲,那輛法拉利飛快的衝了過去,千鈞一髮。
蕭成趕緊的抱起了小女孩,來不及細看受傷沒有,剛剛站立起來,只見遠處車燈一閃,又一輛跑車帶着一股強悍的氣息撲面而來,蕭成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將小女孩拋了出去,而自己,只感覺眼前一閃,大腦一片空白,接着落在了地上,在他的前方一米處,那塊天藍色的學生腕錶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地上,蕭成似乎還能聽見它的跳動聲,‘滴答……滴答……滴……’。
蕭成閉上了眼睛,鮮血已經將他的整個身體模糊。
站在馬路旁邊的行人‘有幸’看到了這震撼人心的一幕,法拉利由南往北開來,一個小女孩站在馬路的中間望着那束噬人的燈光愣在當場,就在這個時候,人影閃過,一個青年用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使勁的將小女孩推了出去,隨後自己一個翻滾,抱起了小女孩,在他的脊背離開地面的一剎那,那輛法拉利也是一閃而過,車速依然,沒有一絲一毫減速或者說是剎車的意思,青年抱起小女孩,剛剛站起,又是另外一輛黃色的跑車兇猛的衝了過來,間隔距離相當的短暫,青年張開雙臂,將小女孩拋了出去,而自己,則是整個人騰空而起,被跑車兇悍的車速撞擊到了十多米開外,一動不動,而那輛黃色跑色疾馳而過的一剎那,很多的行人分明還聽見這麼一句,“操.你媽,還敢擋我的路,老子撞死你!”
我的路?這是那個混蛋的路嗎?
事情的發生不會超過十五秒,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現場一片寂靜,只有那個額頭冒着鮮血的小女孩在拼命的哭泣,或許她的心裡還在不斷的罵着,是誰?到底是誰要推她,爲什麼?
當手表的指針指在了晚上的八點三十分,現場才一片混亂,人羣中已經有不少的人在報着警,而那個額頭受傷的小女孩卻在母親的擁抱之下迅速的離開……
孫毅跟許可韻等警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望着那一灘的鮮血,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現場還是有不少良好市民的,七嘴八舌,雖然很吵雜,但是起碼讓許可韻跟孫毅心中明白了大致的事情經過,很簡單,一個見義勇爲的好青年被富二代用跑車撞死,而那個本該慘死當場的小女孩以及他的法定監護人卻已經早早的離開。
“小許,車輛查清楚了沒有?”孫毅問了一句。
“暫時還沒有車牌方面的消息,只不過據現場的目擊羣衆反映,一共兩輛車,一輛紅色法拉利,一輛黃色蘭博基尼跑車,不過車速太快,衆人都來不及反應,所以,沒有人能夠記住車牌。”許可韻認真的說道:“孫隊,這兩種都是豪華跑車,我相信很快就能知道它們確切的消息。”
孫毅搖搖頭,“不容易,不簡單啊,最近幾年飆車成風,這幫混蛋都已經學精了,豪華跑車掛的牌照有百分之八十是假的,而且很多都是走私車,改裝車,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讓他們銷燬所有的證據,所以,他們纔會這樣的有恃無恐。”
“難道路上的交警不去查嗎?”許可韻抿着嘴,望着地上蕭成的屍體,不忍的看了一眼,見義勇爲,有時候真的很讓人感到諷刺。
“查?能買的起兩三百萬甚至是上千萬跑車的小青年,家底有多強悍你或許比我還清楚,交警也是人,有時候還真不敢管。”
“孫隊,你這話我不愛聽了,難道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公義嗎?難道他就白死?那幫混蛋就逍遙法外?”
孫毅望着許可韻毅然的表情,堅定的眼神,很認真的扶了扶這個小女警的警帽,點點頭,“小許,跟你比,很多人差太多了,但是你要記住,做警察真的不是那樣的容易,你還年輕,這個世界的險惡跟黑暗還了解的太少。”
說完,轉過頭,孫毅再次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而許可韻卻是一臉傻愣愣的站在那裡,從警校畢業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做一個好警察,進入公安體系的那一天,她更是激動的一夜未睡,她彷彿已經看到了正義兩個字碩大無比莊嚴無比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今天,她好像覺得自己錯了,她感覺很多事情警察也是無能爲力,辦公室的獎狀,會議室的獎盃,都彷彿一下子在這個小女警的心中變輕了,模糊了,望着孫毅忙碌的背影,她猛的站直身子,對準了蕭成屍體的方向行了一個標準的警禮,斷然的說道:“英雄,你放心,即使別人都不管,我跟孫隊也一定會爲你伸冤的,你安息吧。”
許可韻蹲下身子,看着不遠處的那款學生手錶,錶盤的玻璃上沾滿了鮮血,卻還是能夠看的出來,它是新的。
法醫,檢查科偵查科的同時也全部都來了,很快的將蕭成的屍體擡上了車,而從蕭成留下來的身份證錢包和手機等物件上提取到的信息衆人也已經知曉,蕭成,華海市小喬村人,今年27歲。
小喬村?又是小喬村?許可韻的心頭再一次想到了那個從樓上飛躍過去還在黑暗中嘲笑自己的小子。
手機還能開機,隔着保護袋,孫毅仔細的查看着,上面的電話號碼很少,沒有諸如爸爸,媽媽等親人的註釋,不過有一個標示爲‘小天弟弟’的,看來這應該是他唯一的親人。
“小許,你馬上撥打這個電話,通知他的家人,我們要趕緊聯繫上。”孫毅說道,隨後又開始忙着尋找證據等方面的事情去了。
許可韻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將號碼按了一遍,撥打了出去。
八點五十分,桌子上的菜已經熱了一遍,而蕭成卻還是不見人影,不過這也算正常,華海市距離小喬村不算近,交接一下班,加上換衣服耽擱的一點時間,九點鐘左右也差不多了。
馬海峰的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催了一下,“小天,你打個電話給你蕭成哥問問。”
“好叻!”馬小天餓的受不了了,正跟蕭猛男一人吃着一碗湯圓,聽馬海峰一說,掏出了電話,剛準備撥打,卻已經有人打了過來,一看,陌生的號碼。
“喂!”
“喂,找哪位?”
“你好,我是華海市公安局東城分局刑警許可韻,請問你認不認識蕭成這個人?”
馬小天猛的一愣,警察,華海市的警察,奶奶的,這是那回事,還將電話打到自己的手機上了,不過聽事情好像跟蕭成大哥有關,他忐忑了幾下,輕輕的問了一句,“認識,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是他弟弟?”
“是!”
‘是’字說完,對方突然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有沒有心臟病?”
馬小天再次的愣住了,還有這樣問話的?那我問你,你有沒有心臟病?你有沒有羊癲瘋?你有沒有艾滋?這警察的素質也太他娘.的低了。
只不過人家是警察,一時之間雖然還不知道真假,但是馬小天寧願相信她是真的,應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身強體壯。”
對方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一會,才緩緩的說道:“現在我以華海市公安局東城分局的身份正式通知你,你哥哥蕭成已經死了,在家樂商場的門口被汽車撞死,不過他是見義勇爲!”
那個‘死’字剛剛講出來,馬小天已經是大腦一片空白,至於許可韻後面講的怎麼死的,什麼見義勇爲他一句都沒有聽清楚。
蕭成大哥,死了?這怎麼可能?馬小天臉色煞白,握着電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大腦都是慢慢的開始了短路。
“喂,喂……你在聽嗎?喂……”
馬小天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眼淚似乎也要奪眶而出,他趕緊的轉過頭,快速的擦乾了眼淚,儘量平復住自己的心情,輕輕的說道:“在,我在聽!”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蕭家奶奶知道,自己都已經到了這樣的一個狀態,馬小天真害怕老人會接受不了這個致命的打擊,他彷彿已經聽見了自己的不斷喘息聲,手指發白,死死的抓着手機放在耳邊,整個人都不由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你來一趟公安局吧,快一點!”
“行,我明白了,我知道了!”
許可韻掛斷了電話,而馬小天卻還是死死的將那個老式NOKIA放在耳邊,過了老半天,他感覺到自己能夠控制住情緒了,才慢慢的回過頭。
“小天,誰的電話啊?”馬海峰問了一句。
馬小天長舒了一口氣,猛的擠出了平時的笑容,“哦,一個好心人,蕭成大哥的手機沒電了,摩托車在路上壞了呢,正在修理,怪不得沒來,奶奶,你們先吃,我跟猛男去接!”
說完,也不管衆人相不相信他這個臨時捏造出來的謊言,也不管衆人心中是不是存在了巨大的疑問,拉着蕭猛男就快速的出了門。
“這小子,八成又是去賭了!”馬海峰一陣嘆息。
馬小天拼命的拉着蕭猛男往前跑,蕭猛男被他弄的莫名其妙,死命的掙脫開,說道:“小馬,你幹嘛呢,到底誰打的電話啊?到底什麼事?”
馬小天猛的停住了腳步,淚水一下涌了出來,說不出一句話。
“小馬,到底出什麼事了?”蕭猛男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猛……猛男,蕭成哥……蕭成哥……他死了!”
“你說什麼?”蕭猛男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