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不說話,保持沉默,可其實就是一種默認的心中不爽。
想想也是,喬義豪雖然是喬山河的兒子,可這麼多年跟黑道上的人都沒怎麼來往,只是逢年過節偶爾有活動的時候跟着喬山河過來喝杯酒吃個飯,平時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道上的人也都知道他是喬山河的兒子,所以也夠給面子,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喬山河死了,喬義豪能不能讓他們放在眼裡還是一個問題呢,阿猛竟然說讓他做自己這些人的龍頭,說實話,沒有人願意了。
沒有人願意被人牽着鼻子走,阿猛要是出來,那倒沒什麼好說的,確切的來說,喬義豪根本就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難道就因爲他姓喬?這肯定不可能。
衆人都不說話,抽菸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頓時,整個客廳更加的煙霧繚亂了起來。
喬義豪搖搖頭,正準備站起來,阿猛卻是按住了他,掃了一圈,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說道:“各位兄弟,我們都是道上混的人,道上的兄弟最注重的是什麼?是道義?怎麼?三爺死了,你們一個個就準備自立門戶了?就算是自立門戶,以後連三爺的名字也忘記的一乾二淨?”
阿猛說的很激動,滿臉漲紅,說完之後,忍不住劇烈的咳嗽,對於喬山河,阿猛一直以來都十分的尊重,所以喬山河死後,阿猛最想讓喬義豪坐這個位置,一是因爲他是喬山河唯一的兒子,再一個嘛,喬義豪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條命,阿猛想用這個來感恩一番,還有一點,這一次要跟沐家鬥,必須要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由喬義豪出面,那就名正言順的多了,他是喬家人,爲自己的父親報仇,也會在道上形成一股凝聚力。
可阿猛也明白,這事情不好辦,道上重情重義的人不少,可私心太重的人也是不少,今天來的這些人,四十歲上下的四五個,以前跟過喬山河,只是寵幸度不同而已,其他的三十多歲的二十多歲的有的是這些人身邊的打手,有的則是近年來冒出來的新銳,現在讓他們聽從喬義豪這個毛頭小子,他們可是不會甘心的。
“猛哥,話,可不能這樣說!”說話的是坐在最東邊位置的一箇中年男人,四十多歲左右,中等身材,卻是帶着一副眼鏡,身穿黑色西服,看上去倒像是一個企業的管理人員。
他叫李兆良,以前跟過喬山河,現在自己有一家小型的服裝公司,不過這只是一個掩蓋,大部分時間還是通過一些隱秘的賭場來增加自己的資產,在黑道上,算是一個用頭腦吃飯的人。
“兆良,你有什麼就直接說!”阿猛看着他,有些生氣。
李兆良點點頭,站了起來,“猛哥,今天大家能來這裡,那都是服你阿猛的爲人,同時也是將三爺放在心上,憑心而論,我李兆良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就是三爺,現在三爺死了,是跟沐家那個老妖怪有關係,這一點我們也明白,猛哥,你如果今天晚上就要對沐家動手,只要你一句話,我李兆良第一個扛着刀跟你殺過去。”李兆良看了看衆人,“可我知道,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我們道上也是要選出一個人來指揮一切,畢竟有個領頭人,我們才能抵抗外敵,要不然大家都小打小鬧的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早晚玩完,我相信這一點大家都明白,可是猛哥,義豪他雖然是三爺的兒子,可他對於我們黑道的做事方式絲毫不懂,而且他還太年輕,再說了,在道上他也沒有名號,讓他來接管三爺的一切,說實話,相信大家的心裡都有根刺,你說是不是這樣,猛哥?”
“李兆良,你什麼意思?”阿猛冷冷的說道,浸染黑道這麼多年的殺氣完全的展現了出來。
李兆良卻是不惱不怒,“猛哥,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如果不想聽我的話,你儘可以去問問其他的兄弟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不說話。
“怎麼了,都啞了?”阿猛猛的站了起來,剛一發力,後背就鑽心的痛,他一把癱坐在沙發上,這個時候喬義豪站了起來,看了看衆人,笑道:“各位叔叔,各位兄弟,我爸跟阿鬼叔都是被陳援朝給殺死的,這個仇我相信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很想去將它報了,阿猛叔找到我,說讓我做這個龍頭,說實話,我當時有點受寵若驚,我喬義豪算什麼,在你們的面前我就是一個晚輩,阿猛叔,鬍子叔,還有老沈叔,有你們這些人,我相信我爸的大仇能報,阿鬼叔也肯定能夠安息。”
說着話,喬義豪對着衆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叔叔,各位兄弟,我爸跟阿鬼叔的大仇就落在你們身上了,義豪在這裡先行謝過,告辭了。”
說完,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義豪,你給我站住!”
阿猛靠在沙發上,看了看衆人,冷着臉,說道:“好,很好,既然你們都不同意義豪的做法,那也行,我阿猛不敢勝任,我相信你們在座的也沒有人敢有膽子直接接下龍頭的位置,那好,那我們就按照老規矩辦。”
“老規矩……”
“我看這個可以啊。”
有人已經交頭接耳。
有的人已經是暗暗竊喜。
阿猛看了一下衆人,盯着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說道:“清生哥,你,你幫我說一下吧。”
阿猛有氣無力,受傷還堅持坐在這裡,真是不容易。
王清生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在道上,他算是老資格了,對於道上的老規矩也是心知肚明,見阿猛實在沒有了力氣,這纔開了口,“諸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我們道上,也有着一些人人皆知的規矩,那些勾引二嫂,陷害大哥,做叛徒什麼的我就不說了,針對眼前的情形,我也知道阿猛想要我說什麼,大家給我聽好了,在以前的道上,要是碰到實力相當產生不了龍頭時,多用雙花紅棍的方式來解決,說白了就是對打,誰能打倒對方,誰就能勝出,可社會在進步,我們這個圈子呢,也在進步,現在的龍頭啊,光有武力是不行的,還需要頭腦,要重情重義,要讓所有的兄弟都服,鑑於眼前的形勢,我現在要說說這個老規矩,三爺,已經去世了,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現在呢,既然大家都無法認定龍頭是誰,那就讓實力來解決一切。”
王清生定了定神,“凡是有資格競選龍頭的人都要在自己的陣營中選出一人,自己也好,其他人也好,反正,能夠代表你即可,然後上擂臺賽,誰最後能夠勝出,那方的陣營就是預備龍頭,請記住,是預備,最後勝出的那個人如果能夠在三個月的時間之內殺死陳援朝,方能成爲我們真正的龍頭,不過在預備期間,我們所有人都要聽從勝出方得安排,這就是規矩。”
王清生的話音剛落,在他不遠處的一個彪形大漢站了起來,他叫什麼名字,所有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外號叫着大頭,此人天生神力,在道上倒是一號人物,這個規矩,說實話,對他有着天大的優勢。
大頭笑呵呵的看着阿猛,說道:“這個主意好,也公平,三爺是被陳援朝殺死的,陳援朝的實力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是個高手,我們道上呢,也習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所以,要對付陳援朝還真是不容易,挑選一個最強的人來坐這個位置,我贊成。”
在大頭看來,恐怕沒有人能夠跟他打上一場吧。
可在其他人看來,大頭這個傢伙只不過是一個用蠻力無實力的傢伙,真要在擂臺上打,他還真不一定能勝出,其他人的手下也不乏高手,這個提議一出,立馬都熱血沸騰了起來,想想也是,萬一打不過,那也不虧,這龍頭啊,那或許就跟自己無緣,以後要是跟沐家開戰,那這一次勝出的人是肯定要打頭陣的。
“都沒有意見?”
阿猛問了一句,看了看所有人。
“行,沒有意見就好。”阿猛.喘了兩口氣,“還有一點我要說明,剛纔我讓義豪做龍頭你們不贊成,現在,他也總有競選的資格吧?啊?”
喬義豪畢竟是喬山河的兒子,那怕沒有資格,在現在這樣關鍵的情況下,衆人也是會無話可說的。見到衆人點了點頭,阿猛這才堅持着坐了起來,“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決定,三天之後,擂臺上見,到時候勝出者一定要對天發誓,三個月之內必將拿下陳援朝的人頭,以告慰三爺在天之靈。”
阿猛帶頭跪下,在客廳的正中央,擺放着喬山河的靈位。
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來。
阿猛紅着眼,“三爺,你看見了吧,三個月之內,陳援朝就會下去陪你,你可以安息了。”
對着地板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阿猛這才重新的坐回到了沙發上。
等着所有人都離開了,阿猛才嘆了一口氣,“義氣,這個道上是越來越缺了。”
“放心吧,阿猛叔,其實做不做龍頭我真的無所謂,我只想爲我爸報仇!”
阿猛搖搖頭,“義豪,三爺對我有知遇之恩跟栽培之恩,你呢,對我又有救命之恩,你不做龍頭,誰能做?我告訴你,換作其他人,我誰都不服,好好幹吧,有我在你身邊,沒事的。”
“阿猛叔……”
阿猛擺擺手,“回去吧,三天之後,我看你的表演,那天晚上我在地上都看見了,相信沒人是他的對手。”
他,指的當然是裴慶,那天晚上阿猛被阿鬼打傷,趴在了地上,到後來慢慢的醒轉,已經見識過了裴慶的身手,就憑這一點,今天來這裡得所有人,沒一個是他的對手,在阿猛的心中是很想讓喬義豪坐上龍頭位置的,主要還是對喬山河跟喬義豪的感恩,阿猛這個人最重知恩圖報,這一次也不例外,他感覺,只有讓喬義豪坐上了龍頭的位置,他才能心安,而他,也會像以前對待喬山河一樣兢兢業業的對待喬義豪。
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社會是在進步,有的人或許已經墮落,可阿猛的心永遠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