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這天,穆婷簡直美的驚人。
那是時下倫敦最流行的一款裙子,白色及踝流蘇長裙,蕾絲鑲邊,肩處是高雅亮麗的泡泡裝飾,九分長的袖子,自手肘一下拖一個小巧的蝴蝶袖,腰部緊緻貼合,於後面挽着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與之配套的是一頂百色蕾絲小禮帽,因在室內,故而將帽子取代成鑲有水鑽的髮箍。
當她踩着玲瓏爲她準備好的高跟鞋從樓上款款而來之時,真真宛若一位從天而降的仙子。
陸婉兮狠狠的掐了一下身邊那個恨不得將雙眼都貼在穆婷身上的司徒晟,司徒晟忘情之處,冷不防被突來的疼痛嗷嗷大叫,驚擾四座。
來賓除司徒晟和陸婉兮之外,皆爲穆婷的在校同學,司徒晟爲追求穆婷,時常帶着各種奇奇怪怪,有聲有色的禮物到復旦,沒多久,全校都知道穆婷有着一個愛踩着滑板追求女生的司徒晟。
“滑板浪子,你可要注意形象啊,今天可是面見未來丈母孃的絕佳時刻,可不能搞砸了哦。”一位同學調侃道。
“是呀是呀,此時茲事體大,不容忽視。”另一個接着調侃。
不一會兒,這生日宴彷彿要變成了說笑話的喜樂會。
“什麼滑板浪子,真不會講話,我這麼帥,怎麼着也是個滑板王子。這王子配公主,纔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嘛。”
“呦,真是難得,阿晟都會拽成語了,看來這愛情的力量可真是不小。”
陸婉兮在一旁悶悶不樂,又怕被人看到,索性來到穆婷身邊,不歡不樂的說,“你纔是今天的主角,難道就任憑他們這麼無禮的拿你開心?你們也是的,平日裡在學校裡鬥嘴起鬨的也就算了,現在可是在穆公館。注意影響。”
陸婉兮雖然已經畢業,但在學校裡的知名度絲毫未減。衆人聽了,都低聲不語,眼睛裡的笑意卻還未退。
“婉兮姐,沒關係,這不過是玩笑,何必那麼認真呢?”穆婷笑道。
不等陸婉兮接茬,就見司徒晟一把推開陸婉兮,上前一步,剛好佔據了方纔陸婉兮的位子,緊挨着穆婷。
“他們的都是玩笑,可我對你說的話可都是發自真心的。”
“哈哈,好啦,別鬧了,今天呢,你就正經一回吧。”
陸婉兮見司徒晟的一片盛情愛心錯被穆婷理解爲玩笑俏皮,心裡不禁又樂了起來。
正說着,玲瓏和穆憶方纔進來,與之同時的,還有穆紹輝。
穆紹輝徑直走到穆婷身邊,眼裡滿是濃濃的父愛。穆婷甜甜的喚了聲“父親。”穆紹輝更是喜上眉梢。
“今年的生日很是熱鬧嘛,這些可都是你的同學好友?”
穆婷點點頭,一一介紹,到司徒晟的時候,穆紹輝眉梢一緊,微微一蹙,笑容不自覺僵在臉上。玲瓏看出端倪,故意咳嗽兩聲。穆紹輝這才反應到自己的失態,語氣頗爲不悅的重複道,“司徒晟。。。”
穆婷不解,歪着頭道,“對呀,父親,您已經重複了三遍了。”
“呵呵,是嗎?”笑意忽然蒙上他的臉,看的司徒晟頭皮發麻。
穆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又聯想到司徒諾對他講的話,更加確定了他心裡的猜測。
“這是陸婉兮,是我時常跟您提起的女強人。。。”
“哦?陸婉兮?”穆紹輝瞟了一眼玲瓏,這個名字,他豈能不知?
“哈哈,阿遠倒是生了一個會做事的女兒啊,只是女兒到底不及兒子,難怪啊。。。”
陸婉兮一聽,很是牴觸,“穆伯伯,我倒不這麼認爲,兒子是子,女兒也是子,都是父母生養來的,何來差別?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今有能詩會畫的四大才女,才情智慧樣樣不輸男子。且不論那遠的,您太太就是一位自力更生,獨立自主的女子,難不成若她給您生了女兒,您也再不看的上她?”
這一問直問的穆紹輝面色瞬間轉黑。他低哼一聲, 大爲不悅。穆憶瞧此情形,立刻解釋道,“婉兮她說話一直爽快,思慮不周。不過她是要稱讚父親您有一個這樣好的賢內助。”
穆憶沒有底氣的瞄了眼玲瓏,見玲瓏面不改色,才漸漸的踏實了些。
“憶兒說的是,你又何必跟個小輩計較。再說,婉兮在我那裡做事,免不了寫一些激進的文字,有這樣的想法也是自然,但還是個誠實敢當的好孩子。”
穆紹輝聽玲瓏如此說,也不好不給玲瓏面子,藉着這個臺階便走,“哈哈,你們這些人,竟開不了玩笑嗎?不過是個笑話,雖說不逗樂,卻也不至於叫你們一個個的這樣緊張。”他又面帶悅色的看了看陸婉兮,再看向司徒晟,眼神中帶着很強烈的探究和尋味,令司徒晟很是疑惑。
“父親,我們都讓您這個玩笑給驚嚇到了,您是不是該做些賠償呢?”穆婷挽着穆紹輝,親暱的說道。
“就知道你在變相的跟我討要生日禮物。”穆紹輝從口袋裡像變魔術般拿出一把鑰匙。穆婷看的目瞪口呆,驚喜萬分。
“是小汽車!”
“我記得你十六歲的時候就想要這個了,可那時候你還太小,也不懂駕駛。我承諾在你十八歲那年你若學會開車成績優異,我便送你。如今看來,你可是比我想的快了一年,於是呢,這個承諾我便提前兌現了。不過,我要事先聲明,不可以去危險的地方,晚上八點前一定要讓我在家裡看到你。”
穆婷興奮的攬着穆紹輝的脖子在他左邊臉落下一個深深的吻,甜甜的說,“知道了,一定遵守規定!”
生日宴採取的是西式自助樣式,大廳中央便是舞池,這是時下年輕人最喜歡的一種方式。
席間,玲瓏並不躲閃穆紹輝的好意,兩人相處融洽,相敬如賓。倒是讓一邊留意觀察的穆憶穆婷欣喜不已。
“謝謝你,把婷婷教養的這麼出色。”
玲瓏微微笑笑,“我並沒出什麼力,是婷婷自己聽話懂事,也許跟她自幼喪母有關吧。”
穆紹輝夾了一塊蛋糕到自己的盤子裡,“你應該知道陸婉兮和司徒晟的身份,也知道司徒晟對婷婷的意圖,你怎麼看?”
玲瓏很是淡然,“緣分這事總是很奇怪,也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了的。但婚姻是大事,特別是對一個女孩子,你如此謹慎多慮也是應該的。只是這個度要把握好了,太左或是太右都不好。”
“你不會看不出婷婷對憶兒的心吧?”
“我想你是多慮了,他們是兄妹,你我都很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也應該很清楚,如果憶兒都不行,那個司徒晟就更不可以。”他定定的看着玲瓏的眼睛,“婷婷與你最親近,你的話她也是聽的。我希望你能幫我把這個意思傳遞給她。她可以看上上海任何大家的公子,唯獨司徒家的不行。”
玲瓏冷眼低笑,“我玲瓏自問無德無能,卻也不至於落得個傳話的境地。歸根到底,那是你的女兒,與我無關。是好是壞,都是你做打算的。”
“她怎麼也是你的養女,你疼她,愛她,我不是看不出。”
“那是因爲我傻,甘願被人愚弄。好在那已經是當初的事情了。”
穆紹輝聽她如此無情, 甚是捉急,“你當真要走?”
玲瓏略是緊張的擡眼看他。穆紹輝又道,“你瞞不了我,穆生見你去了英國大使館。也查到了你在辦理移民。”
“既然你都知道了,心如明鏡,何必還要問我?”
穆紹輝心有不甘的上前一步,緊緊的挨着玲瓏。他灼熱的目光裡飽含了對玲瓏深深的愛戀和不捨。他氣自己始終不能博得芳心,自春節玲瓏開始對他講話時起,那份已經熄滅的火焰又在他心裡重新燃起,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她之間舉案齊眉的相處,讓他無不覺的自己還有機會。在那場愛情的戰爭裡,他還未輸。於他而言,只要玲瓏還在他的身邊,他便是贏家。
他是一個好強的人,所以,他豈能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