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率先下了馬車,遠遠看着偌大的漪梅園,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心情忽然就變得極好。
“這麼高興麼?”南謹軒牽着她,偏頭看她,他是知道這丫頭素來喜歡熱鬧,纔會抽了空今日帶她出來玩玩的。
楚遙也轉過頭看他,那張素來清冷的臉上浮着幾不可見的微笑,她是知道他最近忙成什麼樣子,勉強擠出一天時間陪她,難怪前幾日都忙到半夜纔回來,這個人不愛說甜言蜜語,但是所做的事卻總是叫她窩心不已。
“裡頭人多,你等會兒不要亂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別開眼,嘮叨了一句。
“我會跟着你,不會亂跑的。”楚遙掩嘴輕笑,沒有錯過他微微發紅的耳根。
“這裡好熱鬧……”這是穆向晚的聲音,帶着幾分驚奇。
穆向晚是規矩的大家閨秀,平日裡就連出門都不多,走得最遠的大概也就是他大哥那棟近郊的宅子了,要不是楚御烽示意她可以跟着楚遙一起出來走走,她大概便也是整日窩在宮裡不會想到要出門的。
“好美的地方。”文書綺目不轉睛地望着不遠處連綿一片的漪梅園,團團簇簇的梅花傲然開放,比她任何時候看到的梅花都要美上許多。
“聽聞當年建造漪梅園的師傅可是參與過行宮建造的,這座漪梅園的花費可是天價,後來漪梅園主人不想要這座漪梅園了,便宅子連同梅園一同賣了,幾經周折才成了如今這副樣子。”文廣陌見大家都有興趣聽,便繼續說,“據說漪梅園的主人十分神秘,從未現過身,倒是不知道怎麼今年怎麼願意出借給人辦冰燈節了的。”
他們幾人一邊說一邊往裡頭走,還真是別說,這漪梅園的建造是真的獨具匠心,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曲折遊廊,玉欄繞砌,穿過偌大的宅子,纔是後頭的梅花林。
“咦,那不是南慕封?”文廣陌眉眼一挑,指着不遠處說道,那邊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往他們這兒走過來了。
真是陰魂不散,楚遙默默在心底暗忖,難得出來玩一趟還能碰上討厭的人。
“真巧。”南慕封走過來,朝着衆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世子爺可真是……享盡齊人之福。”文廣陌說話向來肆無忌憚,此時他的目光更是朝着跟在南慕封身後的兩人看去,楚依依和杜晗煙,一身華服地跟在他的身後。
南慕封只是淺笑,看着楚遙:“早知道你們也過來漪梅園,就和你們一起過來了。”
這一羣人看着沒什麼關係,但是細細算起來也都有些親戚關係,再說京城就這麼大,總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只是楚遙沒想到,這纔沒走幾步,又碰上了一個熟人。
“那不是梓彥……”楚遙挑眉,她的注意力其實是在南梓彥身邊陌生的女子身上,不過瞧着那一身華貴的衣衫,倒像是世家貴女。
南梓彥同女子一起走了過來,見到那麼多人也自是禮貌頷首,旋即爲大家介紹道:“這是連佩珊。”隨即又爲佩珊介紹這一羣的人。
“這一定是晗煙姑娘吧?經常聽梓彥提起,說是……桃之夭夭爍爍其華的女子,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呢。”連佩珊眨着眸子含笑着說道。
連佩珊今年十六,興許是被護得極好的關係,眉宇間多了幾分天真爛漫,望着杜晗煙的時候,眸子裡也沒有任何妒忌,彷彿對她熟悉真的只是因爲梓彥經常提起的關係。
“連小姐謬讚了。”杜晗煙面上劃過尷尬,勉強地笑了笑。
楚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連佩珊的身上,這個女子倒是和她想象中全然不同,外表看着單純無知,不過她可是清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誰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呢,不過她倒是並不關心這些,就是頭疼也該是南慕封和南梓彥的事。
原本楚遙他們幾個人就不少,加上南慕封他們就更多了,再加上各自跟在後頭的侍女,怎麼看都有些嚇人,幸而漪梅園夠大,這一羣人走到梅花林那兒也就不顯得擁擠了。
“早知道我們就兩個偷偷來了,現在這麼多人。”楚遙不高興地同南謹軒咬耳朵說話,和凝語還有她三嫂一起她倒是樂意的,可是這會兒這麼多人,說話都不方便。
“一會兒我們和他們分開走就是了。”南謹軒含笑對她說道,攬着她的腰際哄她,這丫頭現在是異常嬌氣,他這個做夫君的也只能處處哄着。
他們兩人親密的樣子落在旁人眼裡,楚依依戲謔地說道:“小七和謹軒的感情真讓人羨慕呢。”
楚遙瞥她一眼,最近和楚依依的關係還算處理地不錯,她也不想當面給她難堪,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好好的一句話被她說出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讓人不舒服。
“是呢,要是我以後和梓彥的感情也能像公主駙馬這樣好就好了。”連佩珊十分率性地跟了一句,帶着幾分嬌氣。
南梓彥微笑不變,彷彿真的是個深情不渝的未婚夫似的,倒是楚依依的面色微微一變,杜晗煙也跟着臉色微變,若不是楚遙一直都注意着連佩珊,就不會發現她的目光掃過南慕封身邊的那兩個女子,而脣邊泛起的……似乎是一抹尖銳的冷笑。
這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讓楚遙心頭一凜,看來還真的讓她說準了,這又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位連家大小姐更讓楚遙察覺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怎麼了?”南謹軒的注意力永遠都在楚遙的身上,至於其他人,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
“只是覺得……我們府裡又要不平靜了。”楚遙嘆氣,想起母后從前說過的話,說是南忠公府裡頭那麼多人,根本不可能讓她過平靜的生活,建議她單獨住到公主府裡去。
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她說府裡再鬧騰,她只要作壁上觀就好。
可是現在看來,作壁上觀這樣的事,果然只是說說而已。
南謹軒的視線劃過連佩珊,不以爲意地別開眼,反正在他眼裡,只有楚遙的事算事,其他人的麼……根本無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