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差點小產的事並沒有傳到太后耳中,但卻沒有逃過睿武帝的眼睛,他對南慕封的處事方法十分地不滿,雖然南慕封的意思是不願將事情鬧大,既然楚依依沒有大礙,卓小姐又受了責罰,便粉飾一番就算了。
但凡知道這件事的人,對他的做法同樣很是不屑,認爲他是懦弱不堪,不敢同卓家作對,任由旁人欺負了他的女人,但是睿武帝卻不是這樣認爲的,他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像南慕封這樣野心勃勃的人,若沒有得到足夠的好處,怎麼可能輕易罷休?
南慕封並不知道,就是他的這一番舉動,讓他開始走了下坡,因爲睿武帝便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真正地將他視爲需要防備的人。
在睿武帝的眼中,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不願維護,都能拿出去換取利益的人,即使他再有能力,也是入不得眼的,同一個人的能力相比,品行的污點更爲重要。
但是這些想法都只存於睿武帝的心裡,他並沒有同任何人提起,若非如此,楚思淵是絕對不會再將南慕封拉到他的陣營裡去的,當然他也不會知道,睿武帝因爲他拉攏南慕封的舉動,對這個兒子的戒心又多了幾分。
不過這些都只是睿武帝自己的想法,他向來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強行加諸於別人身上,但是那些跟隨睿武帝多年的精明臣子,還是從細枝末節中尋到幾分蛛絲馬跡,對南慕封的態度也微妙起來。
前世裡南慕封搖身一變成了駙馬,伴隨他的一直都是意氣風發和順利坦途,而這一世卻截然相反,他說不上原因,卻越發覺得自己舉步維艱,總覺得做什麼事都被人看在眼裡,總有人提前一步破壞他的計劃,讓他憤恨不已。
而最讓他頭疼的是南忠公的態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爹最近對他十分冷淡,他想了想,便將原因歸結於那個恬不知恥的妹妹,和那個被禁足的孃親身上。
他卻不知道,令南忠公對他態度改變的原因,是另一些事。
想到虞氏,南慕封又是一陣頭疼,他骨子裡是有清高的,和南忠公一樣認爲好男兒才智應當用在治國之上,而不是用在後院裡頭,因此他從不曾插手後院的事。
不過大概虞氏被禁足了一些時日,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便派人來喚他,一臉來了好幾次,縱然南慕封不願去見她,總也繞不過孝道,親自去了一趟。
“娘……”南慕封其實和虞氏的感情還算不錯,畢竟她對這個獨一無二的兒子極好,但是她並不知道南慕封是個天生涼薄冷情的人,即使她對他再好,到最後他也只會記得自己。
“封兒,你瘦了。”虞氏憂心忡忡地看着他,“你爹有沒有爲難你?”
做母親的,終究還是時時刻刻記掛着自己的孩子。
“沒有,爹沒有爲難我。”南慕封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四周,下人都退到了老遠,他便沉吟一聲說道,“娘打算怎麼辦?”
說起這個,虞氏便沉下了臉,恨恨道:“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說的自然事當初對她咄咄逼人的蔣氏她們幾個,不過虞氏如今連院門都出不去,想要報仇怕是還要再等一等。
“你爹素來心軟,等過幾日娘裝個病,他就會心軟的。”虞氏叫他過來,其一是想親自問問他有沒有被爲難,畢竟她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裡,外頭的消息是半句都穿不進來,實在是讓她急得不行,就怕兒子被連累。其二則是想告訴他自己的打算,原本她是可以讓人送信出去的,但是怎麼想還是覺得不安全,索性將他叫來更好。
“嗯。”南慕封點頭,不過他並不認爲他爹這一次會如從前那樣回心轉意,只是這些話他也不好直白地告訴孃親。
“蔣氏和袁氏那兩個賤貨管家,管得怎樣?”關心了幾句兒子之後,虞氏終於忍不住問起了府裡的事,雖然知道兒子向來不喜歡說這些事,但是她如今只能見到南慕封,不問她難不成她還真的要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麼?
“管得挺好的。”南慕封敷衍地應道。
見兒子這副樣子,虞氏心裡明白兒子怕事不耐煩了,便又飛快地叮囑了他幾句,才讓他離開。
卻沒想到,他這纔剛走院子,南忠公身邊的人便已經侯在門外,見他出來,忙迎了上去:“世子爺,老爺找您。”
南慕封臉色微微一沉,他爹居然派了人到這裡來等他,不由得眉頭皺起,畢竟當初他爹可是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去看虞氏,而南慕封此刻卻是明知故犯了的。
“知道了。”心裡浮起幾分忐忑,南梓彥還是往南忠公的書房方向而去。
到了門外,推門而入,卻見南謹軒正在同爹爹說着什麼,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冷冷地朝二弟看過去,希望他能懂得自己的暗示,早些離開,誰知道他只是轉頭朝他微微頷首,又轉過頭繼續同南忠公說話。
這是第一次,南慕封被他爹晾在一旁,約莫站了一刻鐘,南謹軒才同南忠公談完正事,南慕封在一旁也聽了個大概,知道他爹有意讓他插手府裡的生意,南慕封心頭越發不悅起來。
說起來,南忠公府雖然三代爲官,但是先輩裡頭還是有些斂財能手的,只可惜到了這一代家業已經所剩無幾,南忠公早就將府裡的產業交給了親信打理,原先他眼裡只南慕封這一個兒子,想着他如潮爲官能爲南府光宗耀祖,壓根就沒想到他下頭還有兩個弟弟,若是南忠公真的想打理生意,完全可以交給那兩個小的。
如今,看到老二這樣出息,南忠公的心思便又活絡了起來,想着若是老大在朝爲官,老二將家業發揚,到時候他們南忠公府可就能在京城真正站穩腳跟了,只是沒想到南慕封推拒了半天都不肯接下南忠公府的家業,最後竟然還將南梓彥給推了出來做擋箭牌。
“你方纔去哪裡了?”無奈送走南謹軒後,南忠公這才轉向長子,沉聲說道,“我說了誰都不許去看你母親,你是將我這個爹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嗎?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