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是填房,出身自然比不過從前的主母,要不是向晚的娘沒有福氣,這會兒哪裡輪到眼前這一位在這裡大放厥詞。
不過這一位穆夫人也是有眼力的人,此時聽七公主說了這樣一句嚴重的話,當即便變了臉色,陡然澄清起來:“公主殿下誤會了,妾身從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三皇子文武兼通,溫文爾雅,仁厚睿智……”
“那又如何?我三哥的事,同穆夫人有什麼關係?莫不是夫人當真以爲外人道是我三嫂的嫡母,你就真的以我三哥的岳母自稱了麼?真是可笑,我三哥的岳母可是出身名門,不是夫人你可以比擬的。”楚遙輕笑一聲,絲毫不給穆夫人好臉色。
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是對於這位穆夫人的事她可是聽過不少,要不是她在後頭默許,穆邇晴又怎敢欺負向晚,這位夫人攀高踩低,排除異己的事知道的人可是不少。
穆夫人被羞辱了一頓,半句話都回不了嘴,沒看到七公主在皇后面前放肆,皇后可是半句話都沒說麼,她這個命婦又能說什麼呢?
“七公主殿下貴爲皇室,卻對我娘如此咄咄逼人,好歹我娘也是三皇子妃的嫡母,公主如此,豈不是傷了三皇子妃的臉面?”穆邇晴到底年輕,沉不住氣,掙開穆夫人的手,猛地站了起來,憤怒地指責,“再怎麼說我娘也是長輩,公主這樣沒規矩,豈不是叫天下人嗤笑?”
居然跟七公主談規矩?!楚遙盯着穆邇晴,差點說不出話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穆夫人的腦子不好使,女兒更是沒腦子。
這皇宮上下誰不知道,跋扈的七公主最是將規矩視爲無物,雖然她常常擺出一副天真無辜的樣子同人談論儀態規矩。
“穆小姐,你從前做錯了一件事,如今卻是錯上加錯。”楚遙莞爾一笑,好心地爲沒聽明白的穆邇晴解釋,“你從前在穆府欺負我三嫂,這是一個錯,你如今在我娘面前指責我的不是,便是說皇后教女無方,妄議皇室,這是第二個錯。”
扣大帽子,楚遙最會了,只見她笑眯眯的樣子毫無芥蒂,坦然道:“還有一點你弄錯了,穆夫人還沒資格做本宮的長輩,不過是個運氣好被扶正的填房罷了,當真以爲自己有幾斤幾兩,能左右我三嫂和我三哥了麼?”
連文皇后都不知道自家女兒那一副毒舌是從哪兒學來的,從前她霸道跋扈,就只是孩子氣的嬌縱重些,如今卻是句句戳中對方心窩,讓人反駁不出還各種刺痛,當真是叫人不能小覷。
“殿下……”穆夫人被楚遙幾句話說得目瞪口呆,她是真沒見過這樣飛揚跋扈的人。
“要是穆夫人沒事就帶穆小姐先走吧,人要臉樹要皮,穆夫人不要臉就罷了,若是再連累了穆小姐也一起沒臉,到時候這京城貴胄無人肯娶,莫不是要將她嫁到外頭去麼?”佯裝關切的樣子,向來是楚遙最拿手的,那雙眸子裡滿是真誠,彷彿和穆邇晴是多好的朋友似的。
被楚遙這樣說個不停,穆夫人只覺得自己心口更疼了,只能尋了個理由,同文皇后告退了,而穆邇晴卻是恨恨地轉頭瞪了穆向晚一眼,眸中閃過一抹恨色。
等她們走遠,一直抿着脣沉默的穆向晚忍不住彎了眉眼,看向楚遙的眸子裡閃過感激,她是知道的,別看小七年紀小,又愛鬧騰,卻是個懂得心疼人的,知道自己不好多開口,便一句一句甩過去,直將那穆夫人砸得暈頭轉向。
“嫂子,你那嫡母真是煩人,還有那個穆邇晴,可是個惹禍精,以後還是不要理她們,免得被她們潑了髒水。”楚遙一個轉頭,便勾住了穆向晚的胳膊,嬌氣不已地蹭蹭她,和方纔那個說話咄咄逼人的公主判若兩人。
“她到底是我嫡母,我也不好說什麼。”穆向晚淺淺嘆了口氣,方纔若不是楚遙幾句話攪黃了穆夫人的算盤,要是真的讓她同穆向晚開了口,她還真是不好回絕的,不然這穆夫人必然給她扣上一個忤逆不孝的罪名,平白無故污了她的名聲。
“那又如何?”楚遙冷哼,她家那一位的嫡母不就被丟到不知道哪裡去了麼,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也只有她的三嫂才能這麼溫軟。
想到這裡,她越發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她那個三哥不靠譜,老婆被人欺負了人都不知道在哪裡,她還是要爲三哥扛起這個責任才行。
文皇后瞧着自家女兒溜溜地轉個不停的眼睛,就知道這丫頭定然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不過不管怎樣,方纔她維護向晚的事,還是讓她十分滿意的,她如今只盼着一雙兒女能過得好,能相互扶持,其他的她也不放在心上了的。
原先文皇后還有些意外小七如此針對穆家母女,只一瞬便想明白了,怕是小七也知道這對母女從前在府裡並不曾善待向晚的事,她這個女兒可是個嫉惡如仇的,也不知怎麼就是對這位嫂子好得不得了。
“今兒怎麼想到進宮來了?”文皇后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復又回到她的臉色,瞧她面色紅潤,想來是日子過得舒坦,便也放心了。
“閒的唄,我們府裡太熱鬧,我這不是趕緊進宮來同母後分享分享麼。”楚遙大喇喇地說話。
向晚掩嘴輕笑:“怕是來找駙馬的吧?”
楚遙瞪大眼,一臉見鬼似的看向穆向晚,旋即說道:“嫂子你真是太瞭解我了。”
“……”文皇后和穆向晚這對婆媳頓時心累不已,只想着幸好這是在鳳藻宮,左右都是自己人,若不然七公主這番言論傳到外頭去,怕是又要引來一番言論了。
說話間,三皇子和南謹軒一起來到了鳳藻宮,他們在御書房談完事,聽說小七到皇后這裡來了,便一起過來了。
“謹軒……”見到自家駙馬,楚遙便歡脫地站起來要迎上去,只腳下踩着裙襬,整個人就要撲到地上。
南謹軒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身形一動便到了她面前,扣住她的腰際微微一轉,便讓她落到了自己懷裡。
“你什麼時候能消停點啊?”南謹軒心有餘悸地低嘆一聲。
而周圍三人,忽然有點同情地看着駙馬爺,攤上這麼個跳脫的嬌妻,整日跟着提心吊膽的,這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