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太后是真的生氣,之前以爲這是個有出息的,卻沒想到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就被他的庶弟甩了幾條街了,瞧瞧小七的駙馬被睿武帝如何看重,他卻只能跟着那個沒用的老五,景太后想到這裡就氣得不行。
“太后息怒,昨夜小廝來傳話,並沒有說清楚,今早已經讓人將他杖斃。”南慕封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不會被太后喉一句就不敢說話了的。
只是其實,他對楚依依亦是有幾分埋怨的,她倒是死得輕鬆,卻將這個爛攤子就這樣丟給了他,光是一個太后就夠他喝一壺的了,方纔見太后親自來了,他心裡便覺得不妙,覺着這樁事沒那麼容易解決,果然不出他所料。
“請太后放心,下官……一定給太后一個交代。”事到如今,南忠公也只能硬着頭皮應了下來,不過心裡卻也是遷怒了南慕封的。
“你不要想拿些個什麼下人來糊弄哀家。”景太后說完,目光微微一動,便落到了立在南梓彥身邊的連佩珊身上,淡淡地說道,“哀家聽說,有人存心要壞依依的名聲?倒是當真膽大包天了!”
連佩珊只覺一股威嚴襲來,若不是撐着身側的椅子,她覺得自己都要腳軟了,從沒想到太后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氣勢。
太后的話叫南忠公心下微沉,之前就說起過他們府裡有太后的眼線,他也是下了一番力氣查探,卻並無蹤跡,如今仔聽太后說話,竟是連昨日發生的事都知道了,可見這釘子埋得有多深。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事可都是他的兒媳婦費了不少力氣才讓人傳到太后宮裡去的呢。
說完要說的,太后便離開了南忠公,回宮去了。
然後,整個靈堂是死一般的寧靜,彷彿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我的意思是,依依到底是郡主,如今府裡沒有主母,若不然就謹軒媳婦協助你婆婆,處理郡主的後事……”南忠公沉吟一聲,旋即說道。
袁氏瞪大了眸子,很不滿自己的權力被瓜分,雖然她也覺得處理郡主後事十分晦氣,但是反過來說,這也是她向外頭昭示她地位的機會,就如南忠公所說,虞氏如今是回不來了,府裡並沒有當家主母,誰主理後院的這樁事,豈不是南忠公府後院的掌權人麼?
卻沒想到,南忠公竟是要讓庶媳來插手,袁氏心下轉了好幾個彎,七公主的身份確實高了他們許多,但是長輩仍在,就讓一個小輩來處理府裡的事,也太不像話了。
不過,袁氏還沒反駁,南謹軒便已經開口替楚遙推了:“遙兒有了身孕,不易勞累,更何況若不是世子妃是遙兒的堂姐,我壓根不會讓她來這靈堂。”
這話倒是真的,靈堂陰氣重,楚遙懷了身孕,哪裡能到這樣的地方來沾染晦氣,也就是南謹軒原本不在,她又素來不在意這些,不然哪裡會讓她跑來靈堂。
“老爺,二少爺說的是,如今世子妃沒了,二少夫人肚子裡懷的可是我們府裡的第一個孩子呢,該好好保重纔是。”袁氏連聲附議。
南忠公暗自嘆氣,他原本是想借着楚遙的身份,將這件事壓下去,畢竟若是宮裡知道這樁事由七公主處理,終歸會照拂些,不會太過爲難,若是換做旁人可就難說了。
“罷了,那就還是你們兩個處理吧。”南忠公擺擺手,也沒心思再管這些,一邊轉過頭對管家吩咐,“你繼續查。”
雖然南忠公什麼都沒說,但是管家已經明白了,原本早上已經交代過一遍事情的起因,如今還要繼續查,那就是必須找個替死鬼了的。
見他們開始商量起後事如何處理,南謹軒便帶着楚遙先回去了。
“不知道自己懷着身孕麼?跑去靈堂做什麼?”還沒到軒遙閣,南謹軒便忍不住低聲責備她,雖是低斥,語氣卻是溫柔不已。
“哪兒那麼多規矩,沒事的。”楚遙撇嘴,不予置否。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哪裡會害怕那種地方,更何況死了的是她堂姐,她若是無動於衷,還不定要被人說成什麼樣子呢。
“還有……”南謹軒頓了頓,沒繼續往下說,只等兩人進了軒遙閣,才低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郡主……”
她派去的人說得並不清楚,只模糊地交代他不用擔心,讓他不用趕回來,後來在回來的途中才知道郡主居然沒了,着實讓他大大驚訝了一番,倒是沒什麼悲傷,他素來清冷,同楚依依也沒什麼交情,於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先別管她,我給你看樣東西。”楚遙從櫃子的暗格中拿出一個小荷包,放到南謹軒面前,努了努嘴,“你看下,之前你們找的是不是這個東西。”
南謹軒疑惑地來開荷包,拿出裡頭的東西,面色微微一變,迅速拆開護身符,見到裡頭一塊金片,倏地擡眼看向楚遙:“這東西哪裡來的?”
“你先別管是哪裡來的,你先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楚遙很認真地問他。
“是真的。”南謹軒仔細端詳金片,反覆看了幾遍,才擡眼看楚遙,“是楚依依給你的?”
心思流轉間,他便猜到了大概,只是仍有些不太敢相信楚依依竟是那樣一個決絕的人,竟是將這些說拋下就拋下了?
不知道爲什麼,南謹軒忽然有些佩服楚依依了,一個弱女子竟有如此魄力,實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這樁事來得太急,容不得我仔細思考。”楚遙嘆了口氣,這是大實話,其實看得並不是很明白,她不太明白爲什麼楚依依這麼驚慌失措,彷彿多一個晚上都呆不下去了似的,若不是看到她拿出了護身符,楚遙這個陰謀論者是必定覺得她在謀劃什麼的。
“等過幾天,讓我見她一面吧,有些事我需要當面問她。”南謹軒將護身符收了起來,擡頭見楚遙面色不好,不由得皺眉,“臉色怎麼這麼差?昨夜沒睡好麼?”
楚遙見他收起護身符,便知道後續的事他會去處理,意思就是不用她再瞎攙和了,她是知道這人的,最是不願意她如今心思重,當然她也沒想過要繼續插手楚依依的事,左右現在有夫君在,她就當個甩手掌櫃便是,誰還不會享清福了呢?
“我讓清歡早上給我多塗了些粉,我昨晚睡得可好了。”楚遙掩嘴輕笑,“先別說那個,我們先合計合計之後怎麼坑你大哥。”
瞧着自家媳婦滿臉的幸災樂禍,南謹軒只能重重嘆了口氣,真是說不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