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下官……”柴大人是打聽到金世傑今日帶了人去過月蕁山,如今在府裡等着金老爺,必定是說這月蕁山的事,他還真怕這一樁事被人截了胡,到時候他沒法交代,所以纔會匆匆趕了來。
卻沒想到,那個同樣對月蕁山感興趣的人居然是七公主,他自然是見過七公主的,雖然七公主對這麼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必定是不會有什麼印象,但是他卻很肯定眼前這姑娘就是七公主殿下無疑。
只一瞬,柴大人的腦海裡就流轉了無數個年頭,七公主是誰,那是當今聖上寵到骨子裡的閨女啊,七公主向來不理政事,這次突然跑來莫不是聖上的意思?再不然,七公主和三皇子一母同胞,七公主知道了月蕁山的事,只怕三皇子也是知道了,若是這樣,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心思流轉間,柴大人已經有了決定,不管怎樣都要先將自己摘出來才行,不然公主殿下要是回京城告一狀,他一個人人頭落地倒也罷了,只怕是一家老小都要跟着倒黴了的。
“柴大人何必行如此大禮,本小姐不過是文國公府的表小姐,大人行這樣的禮,若是被我外祖父知道了,可是要笑話了呢。”楚遙意有所指地看着柴大人,眸中含着幾分暗示的意思,她在外頭素來喜歡以文家小姐自居。
“是,文小姐……下官唐突了。”柴大人連忙爬起來,只微微躬身以示尊敬,“只是沒想到文小姐也在,下官……只是太驚訝了。”
柴大人並沒有見過南謹軒,但是卻也知道駙馬爺和公主素來形影不離,再想到傳聞駙馬爺沉默寡言,素來不愛說話,再看這一位面上清冷,想來該是駙馬無疑了。
想到這裡,柴大人只覺一陣頭疼,公主駙馬一起跑來這小鎮,若要說他們不是衝着月蕁山來的,他還真是不相信,但是若他們真是衝着那月蕁山來的,柴大人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文小姐?”金老爺嚇了一跳,整個人站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瞅着楚遙,“夫人是文家小姐?”
“金老爺不必如此驚恐,我不過是文家表親而已,只是平日裡和文家走動勤快些罷了。”楚遙不以爲意地擺手。
楚遙這樣說,金老爺卻不這麼想,京城文家誰人不知,這一家子可是站在權力頂端的權貴,雖說爲人處世極爲低調,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得很,文家嫡系雖然不多,卻個個是精兵強將,文家旁系衆多,盤踞京城幾代,勢力早已滲透,盤根錯節,恐怕就連當今聖上都無法探明。
文家並未因爲權力顯赫而恃寵而驕,反而低調內斂,雖算不得絕對的純臣,但是卻也極少出現結黨營私的情況,羣臣中那些黨派之爭更是很少有文家的存在,因此在朝廷官員的眼中,想要同文家結交,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而楚遙這個文家表小姐,能如此自然隨意地提起文家,可見她在文家的地位絕對不低,想到這裡,金老爺彷彿忽然有些點明白南謹軒之前的那番話了,難怪他不願意娶他的女兒,擁有了文家的女兒,哪裡還能有別的女人了?
其實這話還真是錯了,楚遙雖然霸道,也希望能和南謹軒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她這人的愛素來濃烈,若是真的愛他便能接受他所有的一切,就如前世那樣,她雖然恨透了杜晗煙,卻也不曾向她下狠手,因爲她到底還是捨不得看到南慕封難過,而關於不納妾的事,從來就是南謹軒自己提出來的,也因此得到了楚遙滿滿的感動,因爲這個男人是真的懂她。
“京城文家?”金夫人失控地尖叫一聲,指着楚遙說不出話來。
那個讓鎮上最有權勢的官夫人都仰望不已的文家,那個皇后的孃家皇帝的老師,那個無比顯赫的文家,是金夫人這樣的人連影子都看不到的家族。
卻沒想到,在這個方纔被她鄙視嫌棄的女子,竟然是文家的小姐?
失控的不止金夫人,金芳兒也同樣小臉刷白,她嚮往真正的權貴圈子,自然對京城那些顯赫的家族有所瞭解,她捂着胸口,只覺得彷彿要喘不上氣來了,她想嫁的人,娶的居然是文家的小姐。
“難怪你不肯娶我,是因爲她有顯赫的家世,所以她逼你不能納妾嗎?”金芳兒悽悽地望着南謹軒,眼神糾纏在他的身上,彷彿自己在爲他痛,爲他不甘,爲他難過似的。
“……”楚遙從沒佩服過誰,眼前這一位是真正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這腦洞大得真是沒法看了,她只能幽幽地嘆了口氣,連開口反駁的慾望都沒有,不是一個等級的人,玩起來也是真沒勁。
當然,不止楚遙驚呆了,就連金老爺和柴大人都有些愕然,尤其是柴大人,用一種無比震驚又帶着點八卦的目光看過去,敢跟七公主搶男人,這膽兒肥得真是讓人崇敬。
要知道,這位七公主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柴大人雖然沒有機會親眼看到,但是聽說的謠言卻是不少,據說風光一時的卓家人對上這一位都沒能佔得半點上風。
“把芳兒帶下去,丟人現眼。”金老爺低吼一聲,金夫人還真是不敢反駁,叫了侍女一起將哭得不能自己的金芳兒給帶下去了,見兩個拖後腿的走了,金老爺暗中鬆了口氣。
“既然礙事的人走了,不如我們來談一談月蕁山的事吧?”楚遙笑眯眯地支着頭,以一種十分天真單純的目光看向柴大人,“聽金老爺說,柴大人也有意想買月蕁山,我倒是有些好奇呢,不過就是個破山頭,怎麼柴大人看起來這麼緊張呢?”
這話,是將柴大人的後路給堵死了,也擺明了楚遙的態度,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想走?沒門。
此時,柴大人第一百零一次暗咒,他怎麼就這麼不長眼今天上門來尋人晦氣呢,這下好了吧,被扣在金府,走不掉了吧?
“金老爺,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單獨和柴大人說幾句話?”南謹軒禮貌地偏頭詢問。
金老爺自然是滿口應是,隨後便帶着金世傑離開了前廳,吩咐了下人也都退了出去。
而此時,柴大人又跪了下來:“公主聖安,駙馬聖安。”
“代我們夫妻,向樑國公問好。”南謹軒清冷的聲音,宛若打在玉盤上的聲音,讓柴大人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