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妃生下兒子,睿武帝龍心大悅,當即便重賞了三皇子妃,連着穆家都得了重賞,而穆澤夜則是穆家中得賞賜最豐厚的,聽聞皇帝還準備動一動他的官位,只是尚未決定將他如何安排。
不過,穆家有了穆向晚這個女兒,日後必是風光無限的了,而所有人也從中明白了三皇子在睿武帝心中的地位了,雖說這三皇子妃生下了睿武帝的第一個孫子,完成了延綿皇室子嗣的任務,但是這顯然還是因爲她是三皇子的正妃。
是夜,一道奏摺送進了御書房,引得睿武帝大怒,立刻下了聖旨,讓穆澤夜連夜帶人抄了散秩大臣姚天明的府邸,將姚家人打入天牢,命刑部立刻接手審案,三日內必須給出結果。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人彈劾了姚天明,要知道這一位可是睿武帝身邊的官員,執掌着一部分御林軍,而且他不同於尋常武官,他是個文狀元出身的武官,是個懂得用腦子的精明的人,因此只不過幾年,他就從一個普通的侍衛變成了散秩大臣,後來他娶了二品大員的女兒,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誰能想得到,這一位前途似錦的散秩大臣竟然會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打入天牢,這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收到這個消息時,楚思淵正在湘郡王府裡,同湘郡王下棋,當他聽到南慕封親自前來告訴他這件事時,執在手裡的黑子便僵硬在空中,遲遲無法落下。
“姚天明……這個人可是個老狐狸,殿下能策反他,恐怕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吧?”湘郡王乍一聽到消息時,亦是眸中一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
說起來,要是尋常人看到湘郡王,只會以爲他是個讀書人,哪裡能想得到他當年上戰場時也是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弒神,只可惜後來他受了重傷,便再也無法回到戰場上去了,坐了很多年的輪椅,即便是如今雖然雙腿的傷已經痊癒,但是颳風下雨時,膝蓋仍會疼痛難忍,楚思淵便是尋到一個對治療膝蓋十分厲害的大夫,帶着十足的誠意去見了湘郡王,努力了不少時間,纔將他拉到了他的身邊。
不得不說,楚思淵其實真的是個很厲害的謀士,他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對方的軟肋,謀定對策後從來都是一擊即中,雖然湘郡王總是說一半藏一半,但是對楚思淵來說總會讓他有非常大的啓發。
“只是可惜了,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我們好不容易說動了他。”南慕封眉頭緊皺,面上是十足的不甘心。
楚思淵重重地吸了口氣,旋即又長長地吐出,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再不容易也沒用了,他如今已經是一枚廢子了。”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如三哥,背後也沒有龐大的母族幫忙,但是他從來不以爲意,因爲他要的一切都會靠着自己用雙手掙回來,即使不折手段,即使費盡心機,即使心狠手辣,他從來都不在乎。
這一路,他走得並不順利,但是至少他一直都在前行,至少已經從三皇子身邊的應聲蟲變成了一個獨當一面的五皇子,這一年裡他暗中招攏了不少能人,也策反了不少朝中大臣,只是這些還不夠,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拉攏官員的速度根本不及三哥,又或者該說他拉攏的官員都不及三哥身邊的那些人。
而姚天明,則是他打破武官的一個缺口,姚天明這個人能力其實並算不得上佳,但是他有着能洞察人心的敏銳,他是踩着同僚的肩膀往上爬的,更重要的是他是個心狠的人,他曾經救過領侍衛大臣王達一命,沒有人知道那一次,不過是一場苦肉計罷了,雖然他傷了肺腑,在牀上足足躺了一個月,但是痊癒之後便在王達的推薦下,從一個普通的侍衛走到了睿武帝的面前。
對姚天明,威逼未必有用,但是利誘卻是絕對可以一擊即中的,得了姚天明,不止是多了一個謀士,也多了一個拉攏武官的機會。
卻沒想到,他剛將姚天明拉到自己的陣營來,就折損了這一員猛將,怎麼不叫楚思淵嘴裡發苦?
“我倒是聽說了一些事。”湘郡王見楚思淵遲遲不落子,便將手裡的白子放到一旁,隨後說道,“聽說,前幾日三皇子府裡出了些事,有人想要暗害三皇子妃,照理說這種時候三皇子該是氣急派壞的了,但是他卻隱忍不發。”
“郡王的意思是,這奏摺是三皇子呈上的?”南慕封不甚明白地問道。
“我還聽說,這幾日三皇子府設了門禁,誰都不許隨意進出,看着倒像是保護府邸似的,但是奇怪的是,照理說三皇子妃每日都要用的安胎藥膳該是用最新鮮的食材來做,但是設了門禁的那幾日卻是沒有人送進去了。”湘郡王復又說道。
聽到這裡,楚思淵眉心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擡眼看向南慕封,那廂原本還聽得一頭霧水,這會兒也是立刻明白了。
“以三皇子對皇子妃的重視程度來看,自然不可能因爲保護府邸而斷了皇子妃的藥膳,所以原因應該就只有一個,三皇子妃根本就不在府裡。而你們放在府裡的那些棋子,恐怕就成了人家的甕中之鱉了。”湘郡王說罷,淺淡地笑了笑,很是雲清風淡的樣子。
楚思淵眸色一沉,沉默不語。
“郡王爺的意思是,三皇子已經抓到了我們放在他府裡的人,可是他就算要告狀也該是告殿下吧?爲什麼彈劾的卻是姚天明?”南慕封說完這一句,立刻反應過來,“莫不是,他只是給我們一個警告?”
楚思淵的臉色更難看了,只緊咬着壓根,始終不說話。
湘郡王緩緩揚起嘴角:“我是不知道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我只知道要讓一個人下獄,方法實在太多。”
栽贓陷害的事,他們人人都會,更何況姚天明是五皇子的人,而五皇子又派了人暗害三皇子妃,這樣的關係說起來,也不算是遷怒了的。
“今日這盤棋,怕是下不成了,我們下次再下。”說完,楚思淵朝着湘郡王微微頷首,便轉身離去。
南慕封自然是跟着三皇子離開的,倒是湘郡王,望着他們兩人離開的背影,眉頭緊緊鎖起,幽幽地嘆息一聲:“終究是要開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