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楚遙就沒多大的興趣了,只是聽說有人不着痕跡地在南忠公耳邊提起了這幾日府裡發生的事,只隱晦地提到了世子爺先前還去過幾次大小姐那裡,後來卻是連人影都沒了,南忠公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對這個兒子卻是越發地失望了。
如何能不失望呢?府裡的事倒也算了,在外這父子倆也是漸行漸遠,南忠公可是明白得很,這大兒子怕是已經選擇了五皇子黨,次子卻是三皇子黨,這一出真是讓南忠公頭疼地不行。
實際上,如今的南忠公心裡的天平早就更偏向於南謹軒了,隨着長子將陰謀算計用到家裡人的身上開始,他就已經不願意再同他多說什麼了,世子之位可以說是他作爲老子,給兒子的最後一樣東西了。
還真是別說,很多時候就是潛移默化的作用纔是最大的,南謹軒從前隱秘地安排在南忠公身邊的下人直到此時才發揮出了他們的作用,只有在南忠公不堪重負的時候,將最後一根稻草壓到他的身上,才呢過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楚遙的感覺素來敏銳,一眼就能看出南忠公的心境發生了變化,而顯然這樣的變化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只是南慕封的不作爲也同樣讓她心裡浮起幾分忐忑,她從來都不害怕別人的反撲和報復,怕的反而是對方按兵不動,因爲這種時候你就永遠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突如其來地給你一擊。
她這幾日常常去前頭陪蔣氏說話,和南笙歌一左一右地就像兩個女兒似的貼心,她不着痕跡地引導着蔣氏多陪着南忠公,南笙歌一開始並不明白二嫂這是要做什麼,後來就漸漸明白了,那配合度簡直就跟商量好了似的。
然後,就這樣過了大概十來天,清歡終於帶來了宮裡的消息。
“看來,霍子衿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楚遙正抱着小包子,小傢伙也不知道什麼毛病,沒事就喜歡把胖乎乎的小手往嘴裡塞,趁着她一個不留神,小手又塞進去了,楚遙看到了連忙將它拿出來。
“可不是麼,這才十天都不到的功夫,就勾搭上了五皇子。”清歡忍不住嘖嘖感慨,滿臉的不可置信。
雖然這件事是她在楚遙的示意下做的,吩咐了宮裡的姜姑姑暗中安排機會讓霍子衿和五皇子相遇,以她的心氣和驕傲,定然會明白能嫁給一個皇子可不嫁給一個連狀元郎都不是的男子風光得多。
不得不說,霍子衿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以說她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更理智,所以她拼命地想往上爬,甚至不擇手段,她從不介意依靠別人而上位。
而五皇子,至少在目前來看能給她所擁有的一切,尊貴地位,榮華富貴,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認爲自己足以匹配得上的。
“霍子衿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又善解人意,溫柔體貼……”要是不知道的人,只怕會以爲出要和霍子衿是閨中密友,纔會這樣誇獎,殊不知她這根本就不是在誇她,反而是在狠狠地損她。
女子矜持,哪裡有她這樣整日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就算是顧瀅瀅那樣飛揚跋扈的女子,因爲醫館的事在外奔波時同樣也遮着臉的。
“可是奴婢還是有些不明白,這霍子衿雖然秉性不太好,喜歡攀附權貴,但也是個聰明的,若是當真讓她跟了五皇子,只怕……”清歡忍不住出言提醒,她並不願意公主爲了圖一時痛快而埋下了這個後患。
不過顯然楚遙並沒有這樣的擔心,她只是笑了笑:“五哥的後院太安靜了,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是給他找點樂子麼。”
“找樂子?”清歡眉頭皺緊,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想,鳳吟公主整日被留在後院,爭來鬥去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這霍子衿要是真的進了五哥的府邸,還不把他的五皇子府給鬧得個雞飛狗跳?”楚遙笑眯眯的,想到這個畫面就覺得開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霍子衿這枚棋子要是用得好,指不定還能起到挑撥的作用,當然挑撥的對象可不只是鳳吟那個沒腦子的,而是薛貴嬪,那纔是隱藏在人後的大麻煩。
“這倒是真的,那霍子衿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清歡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
“讓人傳話進去,就說盡快讓他們成事。”楚遙對姜媽媽還是十分信任的,因此傳給她的話並沒有太含蓄,而是十分的直白。
說了一會兒話,南謹軒便回來了,清歡便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不能讓我聽到?”南謹軒挑眉,戲謔地看向楚遙,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連眼底都盛着笑意。
“既然是悄悄話,當然不能讓你聽到。”楚遙哼了一聲,擺足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架勢,惹來南謹軒的輕笑。
“看起來你心情不錯?”楚遙問道。
“今天去了官府,把荒山的事給辦妥了。”南謹軒也不藏私,直接將心情好的原因說了出來。
楚遙點點頭,難怪他心情不錯了,那座藏着寶藏的山如今在他手裡,怎麼說也能安心點了。
“對了,之前就想問你了,皇上的事你是一早就打算從二伯父那裡弄來了?”這是楚遙心裡的疑惑,總覺得南謹軒像是一早就計劃好了這件事,可是這些事情明明都是突發狀況。
“確實是一早知道了,就開始計劃了,我甚至都已經看好了南二爺手裡的生意,打算抽掉他幾條生意,威逼利誘。沒想到後來發生了南夢雪和南玥菱的事,我自然就順水推舟了。”說起這件事,南謹軒顯得心情更好。
不過也是,本來以爲需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到手的東西,如今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給辦妥了,怎麼能不高興呢?
“那山裡的東西,你準備派人去還是自己去?”楚遙問這話題的時候,眼底透着幾分躍躍欲試。
“年後,打算帶點人親自去一趟。”南謹軒自然也是察覺到她眼底的興奮,挑眉問道,“怎麼,你也想去?”
“可以嗎?”楚遙一下子就精神了,神采奕奕地看向南謹軒,“我就是好奇,從沒去尋過寶,聽着就覺得好玩。”
其實倒也不是不行,南謹軒抿脣不語,似乎在思考又想在權衡什麼。
“倒也是可以。”南謹軒沉吟一聲,“但是你要答應我,到時候什麼事都要聽我的,不許任性,也不許胡鬧。”
“我答應。”楚遙答應地極快,只是眼底也存着一份疑惑,“你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答應我了?”
想想也是奇怪,南謹軒素來都不喜歡她做冒險的事,這次去尋寶,他居然就答應帶她一起去了,這是怎麼了?
“二伯父的山賣給了我,總會走漏消息,到時候你五哥和我大哥都會將注意力放到這上頭去。我打聽過,那荒山雖然長不出什麼植物來,但是卻有一處山壁,在那裡看日出非常漂亮。”南謹軒解釋得風馬牛不相及。
不過楚遙卻一下子明白了:“所以,到時候對外的解釋,就是說我想去那邊看日出,所以你爲了博取公主一笑,就花了銀子買了一座荒山?”
這樣一解釋能說得通,到時候帶着楚遙一起出門,還能多帶些人手,大張旗鼓地去荒山尋寶。
可是楚遙總覺得,這人做事不會只有一個單一的理由。
見她半信半疑的樣子,南謹軒笑着繼續說道:“再有就是,我爲了哄你開心一擲千金,到時候外頭的人只會更說我是個靠着女人上位的駙馬爺,這對我是能起到掩護作用的。”
楚遙聞言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
她原先也是知道外頭的人是怎樣說他的,她知道的時候可是又氣又心疼,費了好大的功夫纔將輿論壓了下來,沒想到這人倒好,非但不澄清這些事,反而還做更多的事故意讓人誤會。
真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纔好了,楚遙苦笑不得地看着她。
“笨丫頭。”南謹軒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子,旋即說道,“其實我和習凜在你三哥身邊,一個是明面上一個則是暗地裡,我們互相掩護互相配合,才能辦成許多事。而最近,因爲我們府裡的事,也因爲你三哥之前幾樁事辦得好,我如今也是很受人矚目的,這對我來說並不是好事,越是受人關注代表我若是想私底下做些小動作,就很容易讓人發現。”
他說得這樣直白,楚遙自然是聽明白了。
可是,她卻又忍不住替他委屈,這人明明很有本事,幫了三哥許多,在外頭人的眼裡卻始終是個憑着駙馬的位置才爬到如今地位的人,不論是在三皇子還是在睿武帝的面前,都是如此。
楚遙不自在地別開眼,神情糾結地說道:“你明明很有能力,可是因爲娶了我……”
而南謹軒卻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似的,直接將她的話給打斷了,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樂意。”
這一句無比任性的話,從南謹軒的嘴裡說出來,讓楚遙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就是一陣一陣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