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寧遠陸舫和南謹軒一樣都是在三皇子身邊辦事,不過他們所做的事卻大多沒有交集,因此他們兩人也難得能與這位在京城裡備受爭議的駙馬爺好好聊天。
單是憑藉着楚遙當初的知遇之恩,他們兩人也不會看不起南謹軒,更何況他們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南謹軒能在三皇子身邊說得上話並非單單因爲七公主的原因,像他這樣埋頭做事的人其實還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
就如現在,他們進了小酒樓,點了菜以後,他便自然地爲楚遙倒了一杯茶,而楚遙則是自然地接過茶,兩人之間的親暱和默契實在難以叫人用尊卑來說話,更像是尋常人家的寵妻。
“對了,賬冊我已經讓人送去你府裡了,你回頭閒下來看一眼。”顧瀅瀅像是忽然想到了似的,突然開口。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過個年啊?”楚遙不樂意了,今兒是除夕,她就來給她添堵,真是白交好這麼多年了。
她們所說的賬冊,是當初楚遙提議的醫館和慈義社的賬冊,雖說楚遙平日裡不理事,但是這是一年年終,賬冊之類的總是該送到她這邊來,讓她心裡有數。
用顧夫人的話來說,這件事既然是公主起的頭,她的心裡自然該是有計劃,走到哪一步該如何繼續往下走她該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將賬冊送過去給她,一方面是讓她心裡有個數知道現在走到哪一步了,另一方面也是給她表個態,她顧家佔了面上的風光,卻不會想着佔爲己有。
“這是顧夫人的意思吧?”楚遙挑眉,對自家這個閨蜜還是很瞭解的。
顧瀅瀅冰雪聰明,對許多事有着非常敏銳的嗅覺,但是對自己的好友她卻不會計較太多,當然楚遙對她也是不會計較太多,但是她們相互知道對方的心思,顧夫人卻是不知道的,她總是認爲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更何況這樁事本就是公主的心血,他們顧家已經在醫館的事上佔了不少好處,決不能讓人覺得他們生起了佔有之心。
“嗯。”顧瀅瀅大方地承認,“你也知道我娘那個人,小心謹慎慣了,不過她說的話也有道理,雖然我們自己心裡明白但是有些事總要做給旁人看的。”
這倒是真的,楚遙點點頭,之前她也確實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雖然相信顧瀅瀅,卻也不能讓人覺得她是個公私不分之人。
“這次過年,慈義社集了一批物資,分發給京中那些退役的老兵,和一些近郊的貧苦百姓,還和醫館合作將在大年初八開設免費就診,所需的藥材由我們慈義社補貼。”瀅瀅如是說道。
楚遙點點頭,這件事是之前就定好的,她的兩位舅母當時對她的做法非常贊成,不過她們應該沒有想過,在不久的將來慈義社會成爲整個大凌百信都爲之津津樂道的。
“幸而今年冬天沒什麼天災,百姓們也能安穩地過個年。”楚遙垂眸說完,似乎又在思考什麼似的,半天沒說話。
倒是顧瀅瀅,打量的目光在楚遙身上游移了半天,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雖然她確實感慨於閨蜜好友的成長,但是她這樣的成長速度還真是驚人。
“真是難得,我們不食人間疾苦的公主殿下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顧瀅瀅捂着嘴,吃吃地笑。
楚遙狠狠瞪他一眼,總覺得她的眼底滿是戲謔,真是討厭透了。
就在幾人說話間,進來腰際挎着大刀的男子,一看便是習武之人,連說話聲音都比常人大些,其中有兩人還穿着兵服,瞧着像是官兵。
“小二,把你們這裡最好的酒菜都給爺端上來,今兒除夕,爺幾個不醉不歸。”爲首那人大喇喇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店小二連忙躬身應道,便下去準備了,這些個官老爺可是怠慢不得的。
“什麼不醉不歸,劉兄也太無趣了,我們在這兒喝幾杯,就該去那什麼怡紅院什麼的找幾個花姑娘纔是。”一旁的人插嘴。
“耗子這話說得對,我們這一年到頭的也沒幾天安生日子,難得除夕夜,大人們都在宮裡喝酒吃肉,我們可得抓緊機會去找幾個花姑娘,上次那個水韻姑娘嘖嘖……爺可是太掛念她的味道了……”一旁那人似乎已經有些微醺,想來是方纔在別的地方已經喝過酒了,言辭都帶着些葷味。
“哎,說得也是。那一個個當官的,鼻孔都是朝着天的,哥兒幾個找個花姑娘還得躲躲藏藏的,沒勁。”又有人起鬨。
爲首那人面有難色:“可是,朝廷明文規定,是不許官員士兵去青樓的,這要是被抓了……”
方纔說話的那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嚴大哥你可是真是膽小,那些朝廷官員誰不去青樓的,又誰被抓了?告訴你吧,這種事大家都有默契,誰還抓着誰的小辮子不放呢?”
“就是啊,再說今日是除夕夜,那些做官的走人情都不夠呢,那兒有時間來管我們。”他這話說完,旁人便立刻附議,彷彿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似的。
爲首那人倒是不說話了,不過看着表情似乎也是被說服了。
“嚴大哥你就別擔心了,就算出了事還有哥幾個爲你擋着,怕什麼。”他這麼一說,邊上立刻有人附議,末了這爲首的大哥也就同意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響,楚遙和顧瀅瀅不由得偏頭看過去,看到對方穿的似乎是守城官兵的衣服,忍不住冷哼一聲。
“小娘子這是哼什麼?”那一撥人裡,最爲壯碩的一個人看到楚遙他們的表情,立刻拍了桌子。
楚遙和顧瀅瀅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人,不過她們不理會,不代表別人能忍得下這口氣。
“嘿,居然有膽子不說話,這小娘們倒是有點意思。”一旁方纔那個微醺的官兵說罷,轉過頭看向楚遙,定睛一看,不由得大讚,“這娘們漂亮啊,瞧這身段……嘖嘖……”
這話說得太響,楚遙的臉黑了,南謹軒的臉也黑得跟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