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過年,每一日都忙碌不已,大年初五好不容易能空出一天窩在府裡,結果袁氏回來了,蔣氏便做主擺了家宴,一家人圍在一起用了晚膳。
“香兒……我的女兒……”袁氏看到南漓香時很激動,一下子便撲了過去,南漓香顯然也早就知道孃親是這個反應,只溫溫地笑着回抱她,看起來就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女兒。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坐在對面的楚遙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暗忖難道是因爲南漓香的關係,纔會讓她對和她有關的人都產生一種古怪的感覺。
“香兒的身體大好了嘛?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袁氏看起來很激動,像是看到希望了似的,抓着她的手不鬆開,急切地問道。
南忠公幾不可見地皺眉,目光落在袁氏的身上,沉默不語。
“嗯,身子大好了,這次應該不用再離開了。”南漓香溫和地回答。
原本,說的是她要在外頭長到十五歲才能回府,如今是提前回來了,所以袁氏不止激動,還十分驚喜,而驚喜過後自然是要仔細地詢問清楚,聽她這樣說,袁氏便更是喜出望外。
“好了好了,你別抓着女兒不放了,先讓她用膳,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好了。”南忠公雖然讓袁氏回來了,但是對她依然很不待見,要不是爲了女兒,他是再不想看到她的。
倒是南慕封,望着袁氏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若有所思,南漓香敏銳地注意到了,便不着痕跡地將手從袁氏的手裡抽了出來,旋即安撫道:“爹說得對,娘你也是剛回來,先用膳吧,待晚些時候女兒再好好同孃親說說話。”
大抵也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舉,袁氏連連點頭:“是是是,都聽香兒的。”
說完話,一家人便安靜地用膳,南忠公偶爾詢問蔣氏幾句關於府裡年節的事,要麼便是詢問南漓香和南慕封的身體,府裡如今住着兩個病號,他便琢磨着是不是該弄個府醫進來。
對於這件事,大家都是贊成的,照理說像他們這樣的公爵府邸也確實可以安置一位大夫,尤其如今半夏懷了身孕,萬一有什麼事也不用到外頭去請。
不過楚遙對這件事卻是不予置否的,先不說大夫的醫術如何,就是尋常的大夫大多不願意主到這公爵府邸來的,一大堆規矩什麼的不說,這要是萬一被牽涉到這後宅陰私裡去,也是件麻煩的事。
再加上,這大夫該是誰去請,也是大有講究,而且在這種逞兇鬥狠的後宅裡頭的大夫,幫着誰可是重要的事,不說袁氏,就連蔣氏也定然想找一個自己熟識的大夫,未必是對誰有害人之心,但是至少能有防人之意。
南忠公也是個聰明的,幾句話之間看懂了二房的意思,楚遙不說話南謹軒自然也是不會說話的,二房關於後宅的事向來都是楚遙拿主意,因而南忠公想了想,倒也覺得此舉確實不妥,便當即翻篇了。
用膳結束以後,袁氏便跟去了南漓香所住的院子,其他人也就各自散了,楚遙則是輕聲地吩咐了清歡幾句話,她便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了。
待她回來時,南謹軒正在房裡看賬冊,楚遙則坐在一旁的塌子上和兩個小傢伙玩耍,同他們鬧了一會兒見他們困了,便將他們哄睡,讓奶孃將他們帶下去了。
沒一會兒,清歡便回來了,告訴她該傳的話都傳出去了。
“你覺不覺得,袁氏對南漓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楚遙支着頭,歪着脖子,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什麼深刻的問題。
南謹軒繼續看賬冊,他一心二用的本事不小,不過這會兒擺明了自家媳婦是在問她的丫頭,她也就不攙和了。
“公主不是本來就覺得她有問題。”清歡疑惑了,怎麼忽然舊事重提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袁氏對南漓香……那種驚喜的感覺似乎不單單事女兒回來了那樣。”楚遙糾結着該如何表達心裡的疑惑,“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
清歡皺眉,似乎不是太能理解公主的意思,她搖搖頭:“六小姐離家數年,袁姨娘好不容易看到回府的女兒,高興也是很自然的。不過要是公主這樣說的話,倒還真是有一點,通常女兒看到孃親這麼激動,也該有所表示吧?但是六小姐的表現,彷彿太平靜了。”
“不要將南漓香看成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她在外多年,心智可比那些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成熟多了。”南謹軒淡漠地插了一句嘴。
見他說話,楚遙也不客氣,下了地便走了過去,往他案几上一撐,問他:“南漓香從小就這樣麼?我聽說,她雖然是很小的時候就被送走了,但是隔年還是會回來一陣子的,我想你們也該是有所接觸的。”
原本楚遙還好奇,南漓香那麼小的時候被送走,南玥菱沒道理會在她手裡吃虧,其他人就更沒道理對她忌憚了,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每隔一段時間會回來住上幾天,那時候總會有些不長眼的人惹上她,當然那些人的結局也是慘不忍睹的。
“老三的性子你也知道,雖然有些小聰明小算計,卻不是做大事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碌碌無爲,連爭個世子之位都這麼辛苦。”南謹軒繼續翻看着手裡的賬冊,一邊說道,“老三這些年暗中做的事不少,但是手段卻是非常迥異,原先我沒察覺,後來纔想明白,恐怕南漓香一直都在暗中爲她籌謀。”
楚遙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就算我們不激他,他也是會爭世子之位的?”
南謹軒想了想,沒有給出答案,他只是說道:“聰明人大多都有野心,而南漓香的野心……”
“怎麼樣?”楚遙好奇地看着南謹軒,他怎麼忽然停頓下來了?
“其實以難漓香的心智,若是她有心幫老三的話,應該不可能讓他這麼多年都被南慕封捏在手心裡,還有杜晗煙的事也是,要是漓香真的想算計她,手段也該是很多的。”南謹軒合上賬冊,眉頭緊皺,“可是她是老三的嫡親妹子,就算她因爲身體的關係很得爹的寵愛,她終究也是要嫁出去的女兒,而她能依仗的也就是孃家的兄長。”
楚遙接着他的話往下說:“倘若不是你將她看得太高,那麼她就是有能力扳倒南慕封但是卻沒有做,她明明看似是在幫着老三但實際上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是這樣來說的話……興許她並不是真心幫南梓彥呢?”
這也是南謹軒心裡的疑惑,只是他實在想不出來南漓香心裡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爹會將南忠公給女兒繼承嗎?”楚遙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不過才一開頭便被南謹軒毫不留情地掐斷了,直接告訴她不可能,南忠公是多少迂腐的一個人,再說南忠公府又不是沒有兒子,怎麼可能將公爵之位讓一個女兒繼承。
“那我就真的想不出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楚遙兩手一攤,聳聳肩。
南謹軒笑了:“左右也是大房和三房的事,我們看戲就成,你也別整日琢磨這個琢磨那個的喜,你父皇都叨唸過我好幾次了說你越來越瘦了。”
“我不過是好奇罷了,你這個做夫君的難道不該滿意妻子的好奇心嗎?”楚遙一臉的義正言辭,瞪着南謹軒。
那邊對如何安撫這隻炸毛的小貓可是很有經驗的,長手一伸便將人撈到了自己懷裡,不經意地掃了清歡一眼,那邊立刻跟見了鬼似的轉身就跑,還順便幫他們關了門。
“南謹軒!”楚遙怒了,這人怎麼總是這麼不正經,還是在清歡面前,他能不能給她留點面子了?
“夫人有什麼吩咐?”南謹軒勾脣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本就俊朗,這會兒將她抱在懷裡,擋住了光源,讓他的臉頰隱在黑暗中,隱隱的就一雙眸子裡頭閃着笑意,竟是將楚遙的魂都給勾走了。
這會兒她是真的怒了,這人居然這麼不要臉地使美男計。
“餵你幹嘛?”南謹軒雙手托住她的腰,突然站了起來,楚遙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掛在他的身上。
“滿足夫人的……好奇心。”這話,是貼着她的耳邊說的,還故意地朝着她的耳垂吹氣,他甚至能感覺得到楚遙的戰慄,當下便抿脣低笑起來。
“我在跟你講正經事呢。”楚遙不高興了,她是在同他認真地討論事情好嗎?
“我們可以去牀上討論。”某人也是擺出義正言辭的樣子。
“我不要。”楚遙厲聲表達自己的拒絕。
當然,在南二公子的字典裡,媳婦說什麼都是要聽的,除了這一樣。
“喂喂你……”楚遙的話還沒說完,就只剩下細碎的呻吟,南二公子向來都知道如何讓媳婦閉嘴。
夜晚的時間……自然是該做正經事的,南二公子也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