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從沒有小看過半夏,畢竟這個女子她是從前就知道的,但是南漓香卻從沒有將她放在眼裡,但是聽她不過幾句話就將緋紅問得語塞,半天回不上話,字字句句將她錯漏百出的謊話揭穿,南漓香的眼神裡多了一抹什麼。
半夏的注意力都在緋紅的身上,她太知道這些下人的德行了,說到底不過就是吃軟怕硬的罷了,她咄咄逼人幾句,那邊就潰不成軍,到後來她甚至都不用多問,大家也能看得出來到底誰在撒謊誰在胡說八道了。
被半夏幾番質問,緋紅回答不出,便註定了她的命運,直到這個時候都沒有人開口爲她求情,她眼中的希望便熄滅了。
“如果……奴婢說出是誰指使奴婢的,那麼是不是……就能將功補過?”緋紅忽然擡起頭,握拳問道。
這話,半夏回答不了,她只是偏頭看向楚遙,同樣亦是等着她的回答。
彷彿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似的,楚遙莞爾一笑:“你方纔不是已經指證了半夏了麼?怎麼這會兒又要改口了呢?讓我猜一猜,是不是你指證半夏也是你背後那個人教你的呢?目的就是爲了混淆我們的視聽,也爲了害半夏。”
要不然怎麼說楚遙犀利呢,她這話說完,袁氏的臉色就變了。
不過楚遙壓根就沒有在意,亦或是該說她早就猜到是誰在背後搗鬼了,當然這本來就是很容易猜的事,整個南忠公府裡如今對她有動機的人也就是三房的人了,所以她先前還在疑惑,若南漓香當真如她所料地那樣聰明,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不過,這會兒就算你願意說,我還不願意聽呢,我早就說過機會只有一次,你利用我的機會對我撒謊,我就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楚遙終於坐直了身體,淡笑着說道,“我可從來不是什麼好耐心的人。”
袁氏只覺得楚遙這些話彷彿就是對着她說的,南漓香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顯然對這個二嫂十分地不滿意,不過她也不是貿貿然就會撕破臉的人,只不過每當她的目光落在半夏的身上時,總會流出一抹詭異的奇光。
“二少夫人,既然這個丫頭想害妾身,那麼不知道能不能讓妾身將她帶回去好好審問一番,妾身還真是好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半夏如是說道。
“放肆,這是軒遙閣的侍女,半夏你怎麼如此沒有規矩?”袁氏眯起了眼睛,揚聲訓斥道。
半夏抿了抿脣,並沒有反駁,倒是南漓香見她不說話,纔有說道:“我娘也不過是脾氣不好,半夏你可不要放在心裡。不過我孃的話倒也是沒錯的,軒遙閣本就已經是庶務自理了,要是將軒遙閣裡的丫頭帶出去,恐怕不太妥當。”
“這也沒什麼不妥當的,緋紅既然有膽子說是半夏指使她的,那麼這件事交給半夏來處理倒也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楚遙偏頭看向半夏,“不過我可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緋紅就由我處理。再怎麼說,她都對我的兩個孩子下毒,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就讓這件事翻篇。”
說完以後,楚遙便揮揮手,立刻有人來將緋紅帶下去了,半夏見狀便福身告退,沒有半點含糊的意思。
而袁氏眸子一眯,也要離開,楚遙含笑說道:“怎麼,袁姨娘難道是來尋半夏的麼?要不然怎麼她一走,姨娘你也要走?”
似笑非笑的話語,生生地讓袁氏的腳步停了下來,很顯然袁氏這是要去追上半夏,至於是阻止還是別的什麼,那就不知道了,但是楚遙會這麼輕易讓她離開麼?
“當然不是。”袁氏下意識地否定。
楚遙淡笑:“那就是了,袁姨娘來得正好,我方纔還在責罰那些吃裡扒外的下人呢,袁姨娘要是在的話也能給我些意見。”
這話,又是一擊重拳,狠狠地擊中袁氏的心頭,她原本和蔣氏一起料理後院的事,手裡握着的權力可是不小,如今卻是一無所有,甚至還被驅逐出了南忠公府,要不是這次南漓香回來,她恐怕是難以回來的吧?
這會讓楚遙說這樣的話,可不是將她往死裡頭刺激麼?
“妾身能給二少夫人什麼建議呢,左不過就是些婦人之仁罷了,再說妾身對管家的事也不甚清楚,如今只盼着兩個孩子能爭氣些。”袁氏客氣地回道。
讓一個囂張跋扈的人變成乖巧的小貓咪,要說沒有一點貓膩,楚遙可是半點都不信的。
“說起這個,六妹妹再幾年就該議親了吧?袁姨娘可該早些看起來纔是,要不然京城餓青年才俊可都被人挑走了。”楚遙口無遮攔地說道。
袁氏神情訕訕的,慌忙點了點頭。
從頭至尾,南漓香都沒說過幾句話,楚遙說不上來有什麼問題,但是總覺得這樣安分的她彷彿在圖謀什麼更大的事一樣,所以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放鬆警惕。
軒遙閣裡的下眼線不少,但是經過這次見血的敲打,閣裡的人可都安分守己了起來,再沒多少人敢伸手朝着糧餉軍餉之類的方向看。
“我年紀還小,這些事待及笄以後再談也不遲。”南漓香又開口了,四兩撥千斤地就將這個話題帶過去了。
楚遙搖搖頭,十分不贊同地說道:“漓香妹妹這話可就錯了,成親是女子一輩子最大的一樁事了,不要以爲如今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就是到及笄也還要兩三年了,通常這個時候就該給你物色夫婿人選了呢,要不然我也可以幫忙看看。”
清歡抿着脣立在一旁,要不是場合不允許她大概就要笑出聲來了,自家公主怎麼能這麼損,明知道人家是個男子,還大言不慚地要給她紅線,想想也真是醉了。
南漓香張嘴動了動,臉色反覆便了好幾次,最後才趨於平靜。
見她這麼快平靜下來,楚遙撇嘴,暗覺無趣。
“打擾了二嫂這麼久,我們就先回去了,至於軒遙閣的這些事,我們這些外人自然是不能插手的。”南漓香淡笑,頗有禮貌的樣子。
楚遙挑眉,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看着南漓香他們離開,她才緩緩地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南漓香對上半夏,鹿死誰手……”
還真是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