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坊裡煥然一新,昨天那些支離破碎的東西,全都沒了蹤影。
楊虹不由得再次對老闆娘生起了敬意,多麼強悍的女人。
換她可能早就慌得六神無主,甚至不攻自敗了吧。
“雪兒,回來啦?”肖沫朝着她飛快的跑過來迎接,親如姐妹般的感覺。
“恩。”楊虹微笑着走回宿舍,換下身上的傭人服好好保存起來:“你看到老闆娘了嗎?”
她必須在前天醫院趕走陳潔前,湊到一筆錢,不管多少,至少先能拖一會兒。
“在大堂吧!”肖沫不知道楊虹找老闆娘有什麼事情,她清脆的聲音回答着她。
楊虹攏攏自己黑黑的頭髮,扯了扯身上的工作服,朝大堂走去。
“雪兒回來啦?”老闆娘老遠就咧開嘴笑着迎接而來,完全忘記了昨天的不快。
楊虹微笑着拉過她的手,心裡感覺有些彆扭,鼓起勇氣望向她:“姐,我想預支點工資,行嗎?”
老闆娘有一絲意外,很快,她嘴邊又掛起了若有似無的笑:“行,說吧,多少?”
她的心裡是有些詫異,想起昨天那個女人的話,她心裡有些懷疑白家少爺可能真的玩膩了楊虹,分手了。
可,前幾晚,那姓白的開着豪車來紅坊對面,算是怎麼回事?
她想不明白了,也看不清。
“我想預支三萬塊。”她睜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望着老闆娘,帶着期待。
老闆娘不由得傻眼了,拉着楊虹的手變得僵硬而冰冷,她收回了手。
順勢撫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掩飾心中的懷疑:“三萬?”
她儘量裝做沒被嚇到的平靜感,聲音卻出賣了她。
“恩,照現在這生意,我每天可以賺到一千左右。一個月剛好三萬。”楊虹咬着嘴脣,原本白皙的皮膚看上去更加蒼白。
也許是有點多,老闆娘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讓她有些難堪。
“額,雪兒啊,你說預支一個三五千,姐這裡還拿得出來。可三萬塊,姐的確沒有。”老闆娘眼裡帶着憐憫的眼神,說起這話毫無半點撒謊的樣子:“你也知道紅坊以前的生意並不是太好,那些貨品,酒水,都要用現金去墊。還有你們的吃住工資,你也知道.....”
她滿臉爲難的望着楊虹,眼裡全是滿滿的無奈,彷彿她纔是最窮的那個人。
老闆娘反而說出一大堆難事來,還搖着頭嘆息着。
搞得楊虹很是尷尬難堪,反而覺得自己很不懂事了:“呵呵,姐,沒事,預支五千也行。”
她還是厚着臉皮,把最大的數字先借到手裡再說,總比一分都拿不出來好。
“雪兒啊,你怎麼不知道找那白家要呢?咱們女人,還是要多長個心眼好一些。”老闆娘是知道楊虹家裡的情況的,她好意的提醒着她。
“我不是跟他吵架了嗎?在賭氣中,怎麼好意思朝他伸手?”楊虹依舊不想告訴她事情的真像,這些事情還是能隱瞞就隱瞞的好。
“恩,趕緊準備準備開工賺錢吧。”老闆娘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吩咐着她。
“好。”楊虹深呼一口氣,心中的希望泡沫彷彿被人一下子戳破了,她有些沒有想到。
原本以爲,三萬塊錢對紅坊老闆娘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沒想到她的難處也這麼多。
心裡莫名的涌起淡淡的憂傷感來。
她只是苦笑了一下,也許每個人的立場不同,所以想法也不一樣吧。
工作的時間很忙碌也過得很快,楊虹根本沒有時間來擔憂這些雜心事兒。
等忙活完,已經快凌晨了。
楊虹揣着借來的五千塊,加上今晚的工資,也只有六千左右。
她惴惴不安的捏着那六千多塊錢,不知道明天能否夠母親的了初次手術費。
楊虹就那麼擔心着,糾結着一直到天矇矇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半上午了。
陽光如刺,照在人身上,發出炙熱的疼痛感。
楊虹黑超掩面,口罩遮口擠上了公交車,引來了無數人鄙視的眼神。
也許大家都覺得這大熱天,這副裝扮,太過裝逼。
她卻管不了那麼多不友好的眼光,她可不想引起公衆注意,給別人造成擾亂。
‘選秀熱門新人楊虹,被拍到與另一名年輕男子拖手而行.....’
公交車的娛樂新聞裡,正好播放着這一條新聞。
楊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畫面清晰可見,程一凡拉着她的手走向車庫。
她臉上佈滿了驚慌的神色,這些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八卦記者們,真是太可恨了。
私生活完全都沒有了,還牽連無辜的程一凡也被曝光。
‘東華醫院站到了.....’
公交車報站聲提醒了憤怒的楊虹,她立馬下車朝着醫院走去。
剛走到陳潔所在的病房走廊,一陣喧鬧而嘈雜的聲音傳來。
吵吵嚷嚷相當熱鬧。
母親的病房前,竟然又圍上了很多人!
楊虹不由得心裡一慌,飛快的朝着陳潔的病房跑去。
不會又是那些八卦記者或者瘋狂粉絲吧?
她害怕極了,心裡嚇得砰砰直跳。
母親那樣虛弱的身子骨兒,哪裡經得起那些傢伙的鬧騰。
“院長,求你再給點時間吧!”程一凡滿臉爲難拉着院長的袖子,雙眼露出哀求的眼神,看上去可憐極了。
“一凡吶,要不是看你是我們醫院的員工,我早就趕她出去了。欠的藥費都上萬了,你說,哪個貼得起?”院長眼露討厭的神色,一把推掉程一凡拉住他的手,冷冰冰的朝着他。
“欠費上萬?”楊虹不由得傻眼了,也對,白家都撤資那麼久了。
母親每天的住院費,治療費,還有檢查費,差不多也應該欠了那麼多了。
她怎麼就忘記了,醫院的一項儀器檢查都有可能花掉她一晚賺的錢呢。
楊虹拖着艱難的腳步,走上去,從包裡拿出六千塊遞給院長:“院長,我先交上六千,剩下的,我再去想辦法湊齊行嗎?求你不要趕走我媽媽,她現在病得厲害,你醫者父母心。總不能眼睜睜看着病人失去性命吧?”
楊虹說得淚光盈盈,心裡涌出一陣悲涼感來。
如果她賺錢厲害,哪有這些事兒?
“姑娘,不是我爲難你,只是全院這麼多人,都像你們一樣。醫院只有開垮掉!你們走吧,等找到費用再來住院吧!”院長並沒有伸手接她那六千塊錢,他絕情的轉身想要離開。
楊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的腿懇求:“院長,求你再通容一下吧!”
陳潔望着下跪的女兒,不由得淚流滿面,虛弱的她哭着撲向女兒楊虹:“雪兒,咱們還是走吧!媽這病,是一個無底洞啊!”
剛纔院長已經很明顯的跟她說了,這病最少也要好幾十萬,治不治得好,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