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洋相

剩下的兩塊石頭切開後雖然也都是帶彩的玉,但與剛纔的那塊藍水相比,立即便不足爲道了,衆人心裡蠢蠢欲動,清玉閣的掌櫃是最先按捺不住的人,當即掛着一臉的笑過來問徐長清對那塊藍水有什麼打算。

藍水確實是藍玉中的極品,極爲罕有,顏色徐長清也是很喜歡的,假若要是沒有小山,恐怕會視其爲珍寶,絕對不肯輕易開口將它與人買賣,這個想法不僅是徐長清,換作在場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肯輕易出手的,畢竟石頭易得,美玉難求。

但是因爲小山裡已有藍水,且是不可目測的一大塊,所以將這小塊藍水留在手裡的心思也就淡了些。

相比之下,他現在最需要一大筆錢做點想做的事,雖然說他現在在將軍府裡一切都好,雲姨身體也無事,但是夫子曾說過,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連鳥兒也知道趁着天還沒有下雨的時候,趕快用桑根的皮把鳥巢的空隙纏緊,只有把巢堅固了,纔不怕人的侵害。

徐長清將這句話暗暗記在心裡,他現在還無法安心的把將軍府真得當作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地盤,也無法把別人給的銀錢當作自己的銀錢,雖然戰老將軍爲人一向大方,但是徐長清還是無法用得心安理得,收了別人的東西,心裡就會不自覺的聽人擺佈低人一等,上一世這樣,這輩子他卻是不想了。

所以從年前開始,就慢慢的開始琢磨起來,想着怎麼樣才能在京城裡混一個屬於自己的落腳地,最好也能將日後收入的問題一起解決。

待今天這塊藍水一出現,不由的讓他眼前一亮,鬆了些眉頭。

這塊藍玉現在賣掉,差不多隻能得一千五百兩左右,但是若是能找到手藝好的玉石工匠打磨出手飾來,再有渠道可以賣出去,那價格可就不可預測了,肯定二千兩不止,而打磨的費用最多不過百兩銀子,這樣從中不知又能賺到多少,若是他能有一間生意好的玉石鋪子,有自己的打磨工匠,那這一塊玉所賺得的銀錢便遠遠不止一千五百兩。

賭石畢竟存有風險,而且不會日日都有收穫,極品美玉少之又少,也沒有那麼多擺在那裡讓你挑選,所以加工飾品賣出,纔是最穩定的收入保障。

有了這個想法,徐長清的不由的精神一振,覺得目前最應該做的事應該是盤下一間生意興旺的鋪子,在城裡另立腳。

但是在京城裡想盤間好的鋪子,光是現在手裡這點錢還遠遠不夠,恰好今天得了這塊藍水翡翠,雖然現在賣賺得會少了一些,不過,這本來就是意外之財,賣掉後買鋪子的費用應該就立即出來了。

隨即笑着對掌櫃回道:“若是價錢合適,還是可以賣與有緣人的。”

掌櫃的一聽,頓時面露喜色,他就怕這位徐公子不捨得撒手,到時出了清玉閣以後就算想賣,也輪不到他身上,只要有想賣的心思就好。

像清玉閣掌櫃他們這些專門擺弄玉石的人,手裡都會常年存着幾個塊鎮店之寶,若是身邊沒幾塊極品美玉,都不敢說自己是倒騰玉石的,不過石場來來回回的石頭雖多,但能稱作美玉的沒有幾塊,極品的就更少,像今天這種品質的藍水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是在清玉閣裡解出來的,自然不能便宜了外人,何況這位徐小哥似乎還是個新手,怎麼樣自己都得吐下。

但這心思卻不能表露出來,掌櫃笑呵呵試探着問道:“徐公子不如將這塊藍水賣與趙某怎麼樣?”

徐長清早就看出了掌櫃的用意,客套兩句,便問道:“不知掌櫃能出多少?”

“趙某一向出價公道,這來清玉閣的賞臉的客人也都是知道的,一口價錢,一千五百兩,怎麼樣?”

徐長清聽罷沒有立即回話,他知道生意人一向狡詐,給價都是從最低給起,但這次掌櫃的一開口就給了這麼高的價錢,恐怕是對這塊藍水勢在必得,既然他有心要,那價格還是有再漲的可能,所以沒有一口咬死,正想着怎麼回覆時。

旁邊有人開口了,顯然也是位賭石的常客,大概是聽到了他和清玉閣掌櫃的話,於是向徐長清拱了下手道:“這位小哥,在下姓李,願意出一千六百兩買這塊藍水……”

徐長清聞言回頭看了那人一眼,然後故意的一時啞言,“這……”

旁邊的掌櫃卻是把臉兒一拉道:“這位是李府的二公子吧,不知鄙人何時得罪於你?竟然這麼無理的橫插一手?”

那李公子卻是一愣,隨即道:“在下和趙掌櫃毫無恩怨,更淡不上得罪,只是在下對這塊藍水翡翠實在是欣賞,正好剛纔聽到這位徐公子想賣掉此玉,便一時心直口快,不過,在下以爲,即爲賣玉,應爲價高者得,所以這才斗膽開口競價。”

掌櫃聽着不由的噎了口氣,這位李公子倒是說得不錯,只是剛纔他與徐長清是說得私話,本以爲價格公道即能成交,卻沒想到被有心人鑽了空子,怎麼能不讓他鬱悶。

不過鬱悶歸鬱悶,這藍水還是要得到手,於是也沒空與他理論,轉頭對徐長清道:“徐公子,鄙人出一千六百五十兩買下這塊藍水!”

“那那在下出一千七百兩。”

“鄙人一千七百五十兩!”

“在下一千八百兩。”

徐長清雖然能想得到兩人會開價買藍水,但卻沒想到價錢漲得這麼快,在一邊看得有點呆。

而一旁也有不少人正躍躍欲試,畢竟多年才能出一塊藍水,是值得投錢珍藏的,於是都圍了上去喊價,一時間正應了那句話,瘋子買,瘋子賣,還有瘋子在等待。

“鄙人出兩千一百兩!”

“……”這次那位李公子終於焉了下去,兩千一百兩已是他手裡銀錢的極致了,再多也就不太好拿出了。

而其它人也有些躊躇,兩千多兩不是個小數目,藍水固然好,但畢竟只有一小塊,也不值得將錢全部砸進去。

徐長清見狀知道這個價錢應該就是這塊藍水的底線了,正待要說話。

突然身後一個聲音插|了起來,低沉而有些不悅:“趙掌櫃只想用兩千一百兩,就要買走這塊極品藍水嗎?”

不僅趙掌櫃哆嗦了下,徐長清也同樣後背崩緊,隨即肩膀一沉,覆上來一隻手,接着將他往身邊一攬。

徐長清不用看也知道是戰無野來了,不過,他來不來都一樣,就算他想要這塊藍水,也得跟人竟價,頂多……算他便宜一些。

趙掌櫃見到戰無野,剛纔僵硬的臉立即笑開了一朵花,“原來是戰少將軍啊,這是颳得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戰家誰敢得罪,趙掌櫃可不敢得罪了,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玉場裡每年拉進來的毛料都是從產玉的玉礦那邊拉進來,而這玉礦在大宛十個地方有六個地方是揀得戰家不要的漏,這是不少賭石場的人都知道內幕。

戰家暗地裡專門有一羣開礦的人,開了礦以後,其中大塊的玉礦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小塊看不上的就賣給了這些賭石場自己挖採,光是揀這漏賭石塊就能發筆大財,誰還敢得罪?得罪了人家再有礦賣給對頭不賣給你,這不是讓人乾瞪眼嗎,而且這些年大苑周圍的玉礦越來越少,但凡能找到一處大家都虎視眈眈着,討好都來不及,誰還會傻到得罪了。

戰無野卻是要過那塊藍水看了看,隨即在手中把玩着,也不說話,趙掌櫃在一邊看得有些心驚肉跳。

不僅是趙掌櫃,連周圍看解石的都帶着怯意的退開了些,連江決都往後挪了挪。

趙掌櫃終於忍不住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您的繼……啊這位徐公子,剛纔解出了一塊藍水,有意要賣,所以我正和幾位兄臺競價,按照清玉閣的規距,有玉出售,價高者得……”

戰無野聽罷一挑眉,隨即低頭湊近徐長清,語氣略有些關切的問道:“你真的想賣?”

掌櫃的和其它離得近的幾個人見到了,立即凸了下眼珠子,這戰無野在大宛誰不知道,一向待人冷漠,就是皇親國戚也毫不假以聲色,何時見到他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過?卻沒想到今日對這位繼弟破了例。

徐長清卻是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意圖,戰無野這是要幫他還是要怎樣?略猶豫了下後,只好微微點頭道:“這塊藍水也是在清玉閣得的,既然有不少人喜歡,那就賣與有緣人吧。”

戰無野嗯嗯了兩聲,邊聽他說,邊給他理着領口的衣襟,似怕他受了涼似的給捂嚴實了這纔看向周圍的人冷聲詢問道:“兩千一百兩銀子,是否還有人加價?”

說完目光掃了一圈,最後眯着眼,定在其中一個胖子身上。

那胖子被戰無野的目光盯得立即漲紅了臉,半天才鼓着腮幫子道:“兩千……一百五十兩。”自己之前有那麼點不光彩的把柄握在戰無野手中,若是真要是憋着不開口,恐怕立即就會跟自己翻臉了。

隨即胖子有點喪氣,尋思着明明早上出門時找人算過今日是黃道吉日來着,怎麼就遇到這尊瘟神了……

胖子邊流着汗邊喊價,別人不知道,其實他現在拍的根本不是玉,而是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秘密錢。

隨即戰無野又看向掌櫃的,掌櫃的更是不敢得罪,立即跟道:“二千二百兩。”

胖子咬牙道:“一千二百五十兩。”

“二千三百兩……”

“二千三百五十兩

“……”

“……”

“二千六百兩……”

到了這個數,本來一直手裡玩着藍水的戰無野才終於擡頭,將藍水隨手往那掌櫃的身上的一扔:“好,二千六百兩,就這麼定了。”

掌櫃下盤不穩,心驚膽顫的接住了藍水,祖宗啊,這可是兩千六百兩銀子,摔了就沒了,同時也鬆了口氣,總算沒賠本,賣好了還有個三四百兩的賺頭。

同時鬆一口氣的還有那個胖子,正拿着衣袖不住的擦汗,還好還好,不用砸鍋賣鐵出洋相了。

徐長清接過掌櫃給的二千五百兩銀票,也見到了他眼裡的肉痛,稍停,然後抽出其中兩張作爲賞錢,畢竟以後還是要來玩的,總不好一下子得罪了狠了。

掌櫃見能回來二百兩,頓時又喜形於色起來,直誇徐公子心腸好,不似有些人……結果被戰無野目光一瞪,又顫巍巍的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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