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小年紀就知道套近乎,你這小丫頭,諾,把繩子綁在你的腰上,我拉你上來。”
佘奕取出一根繩子,丟了下去,那小女孩也聰明,接住繩頭幾下就綁好了,麻利的把那些果子放入衣兜裡面,一手抓着繩,另一隻手抓着那一小捆乾柴。
“抓穩嘍……”
佘奕手臂使勁一拉,小女孩悠悠的吊了上來。小女孩放下柴,解開腰間的繩子,期期艾艾的看着的佘奕。
“佘奕哥哥,你救一下阿孃,好嗎?她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小女孩的小臉蛋紅彤彤的,一雙大眼睛淚汪汪的。
佘奕微微一笑,看着這個小女孩,讓他忍不住想起妹妹小玉,伸手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尖。
“好吧,你帶我去你家。”
說完後,幫她拿起一小捆的柴木,沿着下山的路走去。
小女孩非常機靈,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和大人似的。在回來的路上,小女孩告訴了佘奕,她叫若若,父親穆成明,年輕時考取過功名,後被罷免,經了商。
在綏德城北門灣的房子,是他家的祖宅,他們一家人一直住那裡。西門外的這一處宅子是買來的,是他父親生前待客用的。
在綏德城破的時候,父親被夏兵殺死了,母親和她被抓,佘奕救了他們之後,她們母女就住在西門外的這一處院子。
一來這裡的東西尚在,二來離西門居民區近一些,城中的人大部分安置在西門這一片。
說話間,到了門口,小女孩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整個房間不是很大,應該是臥室,房間裡面除了兩張牀之外,只有一個屏風,一張桌子,兩個凳子。桌子上還擺放着文房四寶,顯然主人生前有些風雅。
兩張牀,一張是大牀,一張是小牀,大牀的上有帷帳,簾子拉了下來,看不清楚牀裡面。小牀像是從另外的房間裡面搬出來的,和大牀相距一米左右距離。
“阿孃,我回來了……餓了沒有,我給你帶了果子回來……”
小女孩喊了一句後,匆匆走到桌子旁邊,把自己的果子從衣兜裡面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接着在桌子下面取出一塊絲巾擦拭果子上面的泥土。半響,帷帳裡面傳來一個婦人的咳嗽聲,半響……這婦人才停止了咳嗽,喘息着,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
“回來……就好……若若,你自己吃就好了,阿孃不餓……”
“阿孃,你看我帶誰來了……”
小女孩拿着兩顆擦乾淨的果子連忙走到佘奕身邊,給佘奕遞去一顆,佘奕搖了搖頭。
“是……是張大夫嗎?”
那帷帳裡面的婦人似乎翻過了身子,透過帷帳朝門口望來。
“不是張大夫,是佘奕哥哥……我掉進了山渠裡面,是佘奕哥哥救我出來的,他答應我可以治好阿孃的病。”
小女孩拉着佘奕的胳膊走到牀前。
“什麼……咳咳咳咳……你說的可是佘府……佘公子……?”
牀上的婦人驚慌了一下,掙扎着坐了起來,伸手拉開窗簾,看見一個少年的面孔,愣了一下,臉上瞬間露出激動的表情,身體微微一顫,嘴脣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又激動的沒能說出話來……就像後世那些超級星迷們歷盡千辛萬苦、賣房、賣車、賣腎……終於湊合了某某明星演唱會的錢,終於來到了演唱會的現場,看到了日思夜想,神魂顛倒的某某某明星真容。
這人正是三個月前隻身衝入千軍萬馬,救下她們的那個少年。那天被先前拉出的幾十個婦孺,以及後來放出來的幾百俘虜,恐沒有誰會忘記這一個少年。若不是他,她們無一可以逃脫,無一可倖免於難……
佘奕看見這婦人如此激動的看着他,心裡生出少許的驚訝和成就感,貌似這不像是單純的感恩戴德、有了一種崇拜的情緒包含其中了……難不成自己真的玉樹臨風帥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超級人格魅力大爆發的境界?從前他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他簡單的打量了一下這婦人,這婦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面容姣好,頗有一番姿色,可惜臉色蒼白,微微有些紅腫,髮髻鬆散,穿着一身花白的棉袍,領口處的位置有些鬆散,隱若之間露了一些春光。
“夫人,您身體抱恙,躺着就可以了……”
佘奕的躲開那婦人熾熱激動的眼神時,看到這婦人她左小腿的裹着一條白色的綁帶,隱隱約約有一些泛黃的顏色,那一塊應該生了膿瘡或者受了傷,傷口發炎。
“公子對不起,婦人嚇着您了,其實城裡的百姓,任何人見到公子您也會這般激動,畢竟我們的命是公子換來的,況且,你又是紅娘子之子……大宋百姓誰人不感激、仰慕紅娘子女俠……若若,拿一個凳子過來,給佘公子坐着”
那婦人回過了神,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微微笑了一下恢復常態,尷尬的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咳咳,我本就是綏德人,抵禦外敵,行俠仗義,保護鄉鄰乃分內之事,無須感謝……”
佘奕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心裡卻想着,是誰把他的身份暴露出來的呢?母親紅娘子是呂梁山山賊,人盡皆知,倘若知曉他是紅娘子之子的話,日後斷無可能走上仕途。暴露的人,心機真重,日後恐要小心。
不過母親紅娘子的神聖光環真心強大,本還以爲自己的人格魅力升級,使得這少婦對自己傾慕有佳……
見那小女孩把凳子拿了過來,坐在了上去。
“夫人,不瞞您說,我不是大夫。上午的時候恰好去了白水山聽到令千金的哭啼聲,就順便救了她,擔心她迷了路,所以順便送她回來。我看您不光染了疾,腿上也受了傷,我給您找個大夫診斷一下,如何?”
“謝過公子好意,公子像您母親紅娘子一樣,心懷俠義,樂善好施。只是婦人我恐沒幾日活頭,原本想準備一些乾糧去洛陽投靠親戚,不料前一個月上山砍柴的時候傷了腿,開始也沒有注意,結果傷口越發越嚴重(越來越嚴重)。近來又染了風寒,張大夫來過兩次,說我腿上的傷口炎症嚴重,加之染了風寒。換做之前,可能醫的好。如今城中藥物短缺,糧食稀少……所以,留了兩幅藥之後,就走了。唉……可憐婦人我女兒若若,我走了以後,她如何是好……”
這婦人一聲嘆息……臉上多了一些傷感的情緒,默默的站在一旁的女兒若若低着頭,眼睛淚汪汪的。
“這……”
佘奕沒想到就一個感冒和傷口發炎居然會死人?那張大夫不知是不是之前給他問診的張大夫,綏德城破,幾乎全數男丁被殺,那張大夫居然還活着不成?
不過話說回來,那張大夫儘管迂腐了一些,但心底還算有些良心,城中洗劫一空,不可能又銀兩的,他出來問診多數應是義務。
低頭思忖了一番……這婦人總歸是母親紅娘子的“鐵桿粉絲”,總不能看着她死去……自己也有前往洛陽的打算,不妨幫一下這母女。
“夫人,莫要如此悲觀,吃的東西您暫不用擔心,我還有一些,送一部分給你們維持生計。風寒不是什麼勞什子大病,隨便上山採一些藥便能治好。至於腿上的傷口,我幫你清理一下,恰好我有些刀傷藥。”
佘奕“平易近人”的說道。
“那……奴家,謝過佘公子,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
你婦人一雙眸子望着佘奕,含情似水……敢情像情竇初開的少女被情郎的一支玫瑰花敲開了心扉,連稱呼都不小心變成奴家了……
(註釋:奴家是古時女子,婦女的自稱,官人是古代女子對自己老公的叫法。而北宋末年的邊陲地區,婦女多以婦人自稱,奴家只用在丈夫,或者情郎,或者閨友之間……)
佘奕訕訕一笑。
“夫人,莫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