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情和納蘭殤當初之所以特意去了趟無名山莊,並非是爲了拜訪一下故人,而是爲了取到只有無家人才能培育出來的血茯苓。據傳,這種血茯苓對治療眼睛失明,驅毒療傷最有效果,當年無家差點被人屠盡,爲的便是這東西。只可惜世上卻沒有幾個人知曉,要培育出一塊血茯苓出來,不止需要很長的時間,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要用無家嫡系子孫的鮮血來餵養此物,直到它一天天的由白茯苓變成鮮紅色的血茯苓爲止,如此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來!而它最珍貴的地方還在於一個無家子孫終其一生也只有那麼一次培育成功血茯苓的機會,所以現在這世上除了被月隱情拿走的那塊血茯苓以外,無名莊園也只剩下最後一塊了。
當初月隱情之所以沒有打算用此物解自己身上的陰毒,最主要的是不喜歡這種用人血培育出來的東西,再者用在她身上的話,血茯苓的功效也只能發揮出一半,不如不用,沒準兒以後能在其他人身上派的上用場。當然血茯苓的培養方法也是她偶然得知的,她也不可能告訴月隱殊或者是納蘭雲天和納蘭諾他們。
但這些對納蘭雲天來說,卻是讓他覺得格外的欣喜,因爲在他的認知裡,情丫頭出手基本就是十拿九穩的事了,更何況還有殤兒在,他不僅瞭解納蘭諾的身體狀況,還可以跟她一起仔細研究,對症下藥。所以當納蘭雲天聽了月隱殊的複述後,頓時就激動了。趕緊喊來明公公,將要取出餵給納蘭諾。
月隱殊啞然失笑,少主竟將他的心思猜的那般準確,心知他必定會選擇在赤煉彤大婚當天出現,所以才囑咐他一定要讓皇上回宮之後再將玉匣打開,實際上只是爲了避免那些往來的賓客中有人因此而妄加猜疑,徒生事端?不過,想想剛剛納蘭沁舞看似無心的舉動,恐怕也是刻意爲之的吧。
夙銀月是何等精明的人,不出意外他剛剛應該察覺到了“納蘭雲天”的不對勁,但是爲了納蘭沁舞的要求,他卻很乾脆的選擇了與她一起離開,而不是繼續留下來證實自己心中的疑惑。若非他對納蘭沁舞用情極深,便是他心中已然有底了,也或許是兩者皆有吧。
“雲天,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對此也已經不再抱有什麼期待。能不能看見或者是站起來,都不重要,你也不要總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我能活下來,又能擁有這般平靜無人可擾的生活,也是多虧了你的努力!”納蘭諾沒有拒絕服用納蘭雲天送到他嘴邊的藥丸,但是他的心中卻也沒有因爲是月隱情這個醫學高手送來的藥物而產生太大的起伏。這些年來,他有過期待,但每每都是以失望而收場,他也漸漸地學會了不再去奢望。“情兒一番心意,我自十分感激。無論結果如何,希望你能替我謝謝他!”最後幾句話則是對着月隱殊說的。
“您放心,此番話臣定會替您轉達給少主的。不過請恕臣多嘴一言,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對您的身體沒有任何良效罷了,既如此您何不也放寬心呢?”
“呵呵,自當如此!”
納蘭雲天聽了他的話,心中稍安。微微側首對月隱殊說道:“你明日進宮一趟,關於公主出嫁一事,朕要跟你細細商討一番。還有星兒,你也是!”
“是,陛下(父皇)!”
“至於墨葉和陸淺音,原本朕是打算從你們二人中選出一人護送公主的,現在看來也不必了,你們就留在龍焱繼續打理生意吧。”
“是!”墨葉和陸淺音齊齊應道。
“主子,那夙君婼也真是夠執着的,愣是在北陵城呆了大半個月。聽說她今天早晨跟無家的大小姐無音打起來了,無名莊園放話說讓她三天內滾出北陵城,否則就會派人將她直接扔出去。”銀翎一邊整理着剛採摘的花瓣,一邊笑着將聽的消息說了出來,面上帶着微微的不屑和嘲弄。
“爲了男人?”月隱情沒說話,反倒是西岄賊賊的笑了起來,蔥白的兩指間夾着一片蓮花瓣,放在鼻下嗅了嗅。“北陵城的那些個公子哥兒應該沒那麼大的魅力吧?”對於離月隱家最近的北陵城內的消息,西岄也知道不少,因而纔有此猜測。
“他們是沒有那種魅力,不過外來的也就不奇怪了。”銀翎眸色微動,狀似不經意的視線快速的掃過月隱情,娥眉輕皺。“主子,玉如風出現了!”
“嗯?”月隱情挑了挑眉梢,好像也沒想到消失許久的玉如風會出現,而且他現身的地點還是在北陵城。
玉倉林與夙君凡等人被抓起來後,納蘭雲天念在玉如風曾協助白輕伊消滅太后的地下勢力時立了功,又因爲名嘯山莊數百年維繫武林正義留下的好名聲,便也沒有治他的罪,只是將名嘯山莊查抄了。而玉如風自那日與白輕伊等人一別後就再也杳無音訊,不想他竟是輾轉到了極北之地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主子,聽探子回報說是無音對玉如風一見鍾情,非要一路跟着他,玉如風也拿她沒轍。但是玉如風好像認識夙君婼,三個人就這麼半路上黑碰到了一起,無音看不慣玉如風對夙君婼的態度比對她好,而且女孩子心裡總是最在乎容顏的,尤其是在喜歡的人呢面前。夙君婼怎麼說也是鳳擎的第一美人,心氣兒高,眼界也是一樣,她也看不上無音那股江湖人的直性情,覺得粗鄙不堪,所以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了。”銀翎挑了重點的來說,“沒想到夙君婼的功夫還是很不錯的,兩人相互鬥了半個多時辰,最後以無音落敗而結束。”
“無音敗給她不虧!”月隱情噙着一抹冷笑,無音雖然有時的確刁蠻了些,但卻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就像和藍墨祁那一場笑話似的婚禮,月隱情將人給直接帶走了,她也就是當時有些不滿罷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又重新挑好了目標。但是夙君婼常年浸淫在後宮裡,動起手時耍些小手段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綜合下來,無音輸了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那話是無名說的吧?即便他已經知道了夙君婼是鳳擎的嫡長公主,他動不得,但是該還給她的小小的教訓和羞辱還是一樣不會少吧!”
銀翎自然明白她指的是讓夙君婼滾出北陵城的那些話,輕輕點了點頭。“雖說人是殺不得,但是世人皆知,鳳擎的君婼公主可是已經隨着使臣隊伍回到了皇宮。就算她現在跟人說她就是夙君婼,估計除了認識她的玉如風,也沒有人再會相信她了。到時候她還會落得個假冒皇家公主的罪名,以夙君婼的聰明和她目前在鳳擎的處境來看,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以便給夙銀月一個除掉她的好理由的。而無名恐怕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敢揚言讓她滾!”
“不錯!夙銀月現在掌控着鳳擎的大權,他想讓夙君婼死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夙君婼痛恨他但卻也怕他,自然不會傻傻的將自己送上死路。不過也虧的夙銀月現在一心撲在和舞兒成親的事情上,否則夙君婼此刻定然已經身處在鳳擎哪一間寺廟裡了。”月隱情的雙眸帶着寒意,語氣冷漠而譏誚。
一個半路折回的待嫁公主,還能指望有什麼好的出路不成?而且鳳擎太后當年可沒少給夙銀月的母妃使絆子,雖然可能沒給她帶去什麼傷害,但是南赫家的人向來是不好相與的,光是看夙銀月對待他那些兄弟姐妹的手段來看,就足可以預見到夙君婼的下場了。
“少主,您打算什麼時候去臨天城啊?”西岄突然問道。
“過兩天吧。對了,藍墨祁什麼時候出來了就把人直接送到我這兒來。”月隱情起身,往屋裡走去。算一算時間,大哥也該快出來了吧。
“知道了,主子。”銀翎應了聲,又道:“玉如風來北陵城的目的還用調查清楚嗎?”
“不必了,隨他去吧。”月隱情擺擺手,對此並不太在意。
剛一進屋,就聽見嘩啦啦的流水聲響起,空氣中一股如魔似蓮的怡人香氣撲鼻而來,月隱情微微勾了勾脣瓣。下一秒,魔魅中透着邪肆的暗啞嗓音傳入耳際:“愛妃,過來!”
轉過巨大的雕花屏風,月隱情並沒有聽他的話直接走上前去,而是靠在了一根柱子上,雙手環胸,表情似笑非笑。
目光所及之處,是屬於成熟男子的精壯胸膛,雖白皙如玉卻不失力量和誘惑,水珠順着他的肌膚一路下滑,最終沒入及腰的水池中。納蘭殤妖孽如畫的五官像是帶着魔力一般,在熱水的氤氳下更顯絕色和魅惑,冰藍色的狹長眸子深情的落在月隱情身上,殷紅的薄脣微微翹起,他的笑格外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