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璟年走在大街上,覺得今日的氣氛尤爲詭異。原本喧鬧的大街,有不少小販叫賣的聲音,還有不少管家小姐出來買些胭脂水粉什麼的。
可是今天,卻根本沒見到幾個人。甚至,有不少的商鋪,都是大門緊閉。
今天這是怎麼了?
上官璟年一邊走,一邊四處尋望。
當拐過一個彎兒,來到一處商鋪跟前時,上官經年忍不住蹙起眉。
這不知是哪戶人家,原本是商鋪,門框最上邊,掛着一塊牌匾。
黑色的漆底,上面有幾個金色的大字——名瓷閣。
看上去,應該就是做瓷器生意的,這本身沒什麼的,但是,上官璟年之所以停下自己的腳步,則是因爲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似乎是死了人,裡面一片嚎哭,聲聲悽慘悲切,聽得人好不心酸。
上官璟年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原來這裡面有個大院子,早就佈置得一片素白,夾雜着一些濃黑,顯得像是黑白世界。
就連這名瓷閣這幾個字,都在牌匾的邊上,用一圈黑色的布給圍起來。
聽着裡面的悲切哭聲,上官璟年搖搖頭,轉身往自己的臨淵閣走。
剛剛回到臨淵閣,陳墨就眼睛一亮,飛快地跑過來,微風把男子兩鬢的發給吹起來,露出來蒼白的嚇人的臉孔。
上官璟年還沒等陳墨來到自己跟前,眼眸裡就盛滿了笑意。這個陳墨,不就是自己回來了麼?至於這麼開心?
上官璟年嘴角掛着一絲笑,準備好好嘲笑陳墨一番。
陳墨快步上前,拉住上官璟年,眼神焦急。
上官璟年還未開口,陳墨就已經拉着他準備離開。
“你要幹什麼?”上官璟年終於忍不住了,不知道陳墨今天這麼奇怪!
“少爺您別問了!趕緊先躲起來!”陳墨一臉的焦急,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時間來不及,只好使勁兒拉住上官璟年往外走。
“到底怎麼啦!”上官璟年不再笑,打開陳墨的手,沉聲問道。
“少爺!您不知道!穆生穆老爺!他就再咱們家裡呢!”陳墨一口氣說完,又要拉上官璟年走,卻發覺上官璟年就立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擡起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穆生!正鐵青着臉,怒目瞪着上官璟年!
“穆老爺……”陳墨低低叫了一聲,然後退到一邊,還不自覺的蹙起眉,看一眼上官璟年。
上官璟年微微一扣手,恭敬的喚道,“穆伯伯。”
穆生臉色鐵青着,也不應答,手指緊緊的捏着,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邊站着一位婦女,看起來也是風韻猶存,是穆嫣的孃親,穆生的妻子。
她握住穆生的手,輕聲道,“你不要衝動。”
穆生狠狠瞪一眼上官璟年,“跟我進來!”
上官璟年進門之前,不忘跟擔心自己的陳墨使各眼色,叫他不必擔心。
剛剛一進門,穆生就厲聲喝道,“你說!我女兒呢?!”
上官璟年就知道,穆生一定是爲了他們的女兒而來的。
恭敬的回答道,“穆嫣,她沒能回來。”
穆生瞪着眼,“沒
回來?你爲什麼不把她帶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和她孃親,在這裡一直等着她,盼着她!結果,卻換來你的一句,回不來了?!”
上官璟年垂下自己的眸子,聲音有些低沉,“伯父,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穆嫣,都是我的錯……”
“是你的錯?!你說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了麼?!我的嫣兒!她可是回不來了呀!”
說着說着,穆生忽然就老淚縱橫,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要不是嫣兒她非要嫁給你,怎麼會呆在這臨淵閣,還跟我鬧翻!呆在臨淵閣就算了,我那可憐的嫣兒……她竟然傻乎乎的就要去找你!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平時看起來堅強的漢子,此刻哭得像個淚人兒一般,臉上全是溼漉漉的,瞪着一雙通紅的眼,讓人看了,不免覺得哀傷。
上官璟年知道,穆嫣的死,對穆生的打擊確實很大,自己心裡也十分內疚,若不是穆嫣那麼艱難的等待自己,就不會遭此橫禍。
“您不要難過了……”上官璟年看着哭得眼睛通紅的漢子,只好這麼安慰道。
可是,喪子之痛,豈是一句話就能夠解決的?!
穆生瞪着通紅的眼,一步步朝上官璟年逼近,“若不是你,執意不娶我家嫣兒,她怎麼會回不來?!若不是你當初,說什麼除了慕容誰也不娶,嫣兒怎麼會那麼難過?!”
“我的傻女兒,她竟然還在這裡癡癡的等你!”
穆生越說越氣憤,鼻尖就要抵到上官璟年,眼睛裡泛着憤怒無可抑制的光,“你說!都是你害的!!”
上官璟年蹙着眉,一言不發,穆嫣的死,他心裡也十分不好過,但是現在人畢竟已經不再了,再多說些什麼,不都是枉然嗎?
穆生見上官璟年蹙着眉,眼睛一瞪,惡狠狠的樣子,與平時的和藹可親,看起來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人!
“你說,這件事,究竟要怎麼辦?!”穆生湊近上官璟年,惡狠狠的說道。
“這件事不怪他。”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一名女子娉娉婷婷從後面走上前來,眼神清兩,直直的看着穆生。
“蘭兒?”上官璟年驚訝不已,這個女人,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還出來搗亂!
穆生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猛地把頭轉過來,“你就是慕容幽蘭?!就是你,害得我們,再也沒能見到我女兒!”
慕容幽蘭吸口氣,“沒錯,我就是慕容幽蘭。對不起,嫣兒,是我害死的,是我走的時候,留了封信給她,告訴她,上官璟年負傷……”
“啪!”慕容幽蘭話還沒說完,穆生就硬生生的甩了一個耳光,把絲毫沒有準備的慕容幽蘭,打得身子一歪,差點兒跌倒。
上官璟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慕容幽蘭。
眼神忽然就冷漠起來,望向穆生,“你走吧。”
穆生或許是被上官璟年冷漠兇狠的眼神給嚇着了,二話不說,真的就帶着自己的夫人,轉身離開了。
“蘭兒,痛嗎?”上官璟年輕聲的問慕容幽蘭,聲音裡帶着一絲心疼。
“沒事的,不過一巴掌而已。”慕容幽蘭輕鬆的笑,眉卻不自覺地蹙起來。
“我覺得,他還會回來的,畢竟,嫣兒
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上官璟年沉默下來,算是默認了。穆生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現在人已經不在了,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來處理。”上官璟年的聲音有些低,明顯正在思考着什麼。
上官璟年一路蹙着眉,走到走廊的時候,被一個人拉住了,擡眼一看,正是陳墨。
陳墨也同樣是緊鎖着眉,眉間有一絲關切,“少爺,怎麼樣了?”
上官璟年見是陳墨,忽然綻放出一個笑臉,故意有些狡黠的笑,“沒事!你放心!”
陳墨看到上官璟年不正經的樣子,本想鬆口氣,但是,上官璟年眉間那絲憂愁,卻是騙不了人的。
陳墨並不多說什麼,默默的退開來。
他是知道的,上官璟年若是真的有什麼要說的,那麼自己會說的。
上官璟年在自己的房間裡想了兩日,覺得還是應該真誠的請求穆生夫婦的原諒,畢竟,穆嫣是死在羌人的手裡,跟自己並不是沒有關係。
剛剛跨出門,就聽到外面喧鬧的聲音,“上官璟年!你給我出來!!”
上官璟年探頭一看,又是穆生,面帶微笑的走出去,“伯父。”
穆生依舊是一幅氣沖沖的樣子,但是這一次,他的身後還帶了幾名大漢,個個看上去彪悍兇狠,身材魁梧,手裡竟然還拿着些斧子之類的東西。
上官璟年依舊面不改色,“伯父,您究竟想要怎麼辦?”
“怎麼辦?”穆生惡狠狠的盯住自己眼前的男子,眼睛裡冒出兇光,接着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問我怎麼辦?!”
等到笑夠了,穆生猛地對上上官璟年的眸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要你,給我家嫣兒償命!”
償命?!
陳墨站在一邊,聽到這兩個字,頓時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炸了起來!
上官璟年笑吟吟的看着猙獰的穆生,“伯父,您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穆生一招手,幾名漢子就齊齊上前來,準備抓上官璟年的膀子。
“慢!誰敢動我兒子!”
上官璟年立在原地不動,身後卻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轉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上官璟年朝自己的父親行個禮,上官瑞卻只是斜着眼,看了一眼上官璟年。
“剛剛是誰說,要我兒子償命?似乎是你吧?穆生。”
老者說話不緊不慢,眼神銳利的盯住穆生。
穆生見是上官瑞,直接吼道,“上官老頭!我不管你究竟要怎麼樣!你家兒子,害死了我女兒!我今天,一定要讓他償命!!”
上官瑞也不慌,一直看着穆生,直盯得穆生心裡發慌,這纔開口,“我兒子,不是殺穆嫣的兇手。羌人才是。要是你想報仇,就去找羌人。況且,我兒子已經替嫣兒報仇了。”
上官瑞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字字鏗鏘有力,“你要是非要我兒子償命,我也不攔你,但是,後果是什麼我猜你是可以想得到的。”
穆生臉色一下子變了,狠狠的盯着上官瑞,盯了好久,大手一揮,“我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