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塵清澈的眼眸看着這滿屋的人都將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尋思片刻正欲勉強應付的她聽到幾聲疾呼遠遠傳來,一個年過五旬的太監匆匆忙忙跑進來:“太后,太后,不好啦!”
伍太后看向來人,發現正是跟隨自己多年先前派去叫麗妃來永寧宮的太監裕安,她秀眉微蹙鳳眼生威喝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裕安見皇上和新皇后也在此連忙跪下,花白的髮絲可能是因爲奔跑過於急促而有些亂,他氣喘吁吁道:“奴才該死!太后,遵您的懿旨奴才前往灼華宮請麗妃娘娘移駕永寧宮,但麗妃娘娘身體抱恙,據娘娘的貼身宮女如意說娘娘昨夜受到驚嚇,故而大病臥牀。”
裕安的話落音後,滿屋人面面相覷。不過一夜,能受到什麼驚嚇?況且昨夜是皇上的大喜之期,能有何驚嚇讓麗妃嚇得連牀都下不了?
安陵泓宇見太后面色瞬間沉下去,遂沉聲詢問:“裕安,你別急,慢慢說。究竟什麼樣的人或事讓麗妃被嚇病?”
“皇上,太后,奴才聽說不是什麼人也不是什麼事,而是、、、”裕安跪在地上吞吞吐吐。
心細如塵的月落塵發現他下垂的兩手在微微顫抖。不知道爲何,一縷不安在她心頭掠過。想起昨夜交杯酒盞上的劇毒,她的心跌入深淵一直沉下去。我以雅緻公主的身份出嫁,但洞房之夜就有人想毒害我,究竟是後宮女人間的爭風吃醋亦或有其他?
“而是什麼?說吧,哀家倒想聽聽究竟是什麼能把麗妃嚇成這樣。”伍太后柳眉高挑不怒而威。
裕安將頭匍匐在地上,尖細的聲音不似剛纔那般高調,戰戰兢兢道:“回皇上太后,麗妃昨夜是在自己的寢宮被鬼嚇到!”
“放肆!大清早神神鬼鬼,哀家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被子虛烏有的鬼嚇到!來人,擺駕灼華宮!”伍太后一拍几案而起,髮髻上的金步搖晃動得厲害,憤怒的神情似乎遠遠不是憎恨裕安說鬼神這麼簡單。她再也沒有多說,更沒有詢問或交代安陵泓宇半句,在丫環的攙扶下直接朝外走去。
安陵泓宇見太后盛怒而去,沉吟片刻後道:“皇后惠妃秦妃,你們三人隨朕去灼華宮探視麗妃。其他人都散去吧。”
言罷,安陵泓宇擡步出門,惠妃和秦妃對視後緊隨其後。在安陵立宇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月落塵緩緩起身跟上去。經過安陵立宇身邊時,月落塵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憑她這麼多年研習解毒之術而深知各種花草的經驗判斷,香味兒應該是鮮有的斷情花之香。
斷情花其葉劇毒,能頃刻索命。但其花卻嬌豔香溢,甜而不膩綿遠悠長。如此多情風/流之人居然用斷情花之香,真是怪異!月落塵擡眸看一眼似笑非笑的安陵立宇,卻瞅到他的鳳眼此時深深凝視着自己。
安陵立宇嘴角上揚起抹微笑,也不顧忌的靠近月落塵耳畔輕呵:“皇嫂小心!”
在他難以揣測的眼神中,月落塵在杏兒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永寧宮。腳步平穩的她心中忐忑。
灼華宮鬧鬼爲什麼太后如此氣憤難耐?說到鬧鬼衆人臉色皆變,看來宮裡發生過我不知道而衆人又很忌諱的事。安陵立宇叫我小心又是什麼用意呢?難道他知道去灼華宮會發生什麼?
華麗的步輦中,月落塵將眼神投向前方同樣坐於明黃色步輦中的安陵泓宇。他的背影看起來很挺拔,但觀察入微的月落塵還是在裕安說出鬧鬼之事時注意到安陵泓宇深沉如夜的面龐暗了暗。這鬼,難道也讓身爲真龍天子的他感到不安嗎?
收回眼神,月落塵微微擡頭看向明淨的藍天,幾縷雲輕輕曳過。一望無際的淡藍讓腦海不停思索卻又根本得不到答案的她稍微舒適點。
一入宮闈深似海,我的皇后生涯不知道會有多少年,然不過才第二天,就已置身迷霧嗅到隱隱的危險。後宮,也許真的唯有強者才能笑到最後!我會是那個強者麼?我能是那個強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