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的步子頓了一下,是,七歲那年的冬天,楊豔生日那天,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雪,不知道爲什麼,楊豔突然大發雷霆,將她毒打一頓之
後,一整天都沒有讓她吃東西,到了晚上還不准她進屋,把她關在門外。
那個時候她才七歲,瘦弱的孩子衣衫單薄,小手用力拍着門,手掌拍的通紅,哭的聲嘶力竭,可是沒有人同情她,她的親生母親連一點絲毫的憐憫都沒有,鐵了心要把她凍死在外面。
那樣的天氣,一個孩子在外面一夜,只有被凍死的下場。
是容佳丟給了她一件破棉襖,和一個被啃過的硬的像石頭一樣饅頭,所以她才勉強渡過了那個夜晚。
並非是容佳那個時候多麼善良,那件破棉襖是她當時養着的狗用過的,北方的冬天冷,家裡沒有暖氣,容佳就找件破襖墊在狗窩裡,饅頭也是狗啃過的。
容佳就是要看容顏穿着狗用過的東西,吃着狗啃過的饅頭,因爲那樣會帶給她無與倫比的優渥感,將自己的親姐姐纔在腳下的成就感。
那個時候的容佳才五歲,五歲的孩子啊……有着一顆比成年人還要惡毒的心腸。
但如今,這件事卻成了容佳這二十多年裡對容顏做過的唯一善舉,因爲她變相的救了容顏,不然容顏活不到現在。
容顏緩緩轉過身,對上容佳卑微哀求的眼睛。
她輕輕一笑:“我的好妹妹,幸虧你還記得這件事,是啊……我還真的該謝謝你,謝謝你給了狗用過的東西,不然我哪能活到現在啊。”
容佳現在是真正的後悔了,她眼睜睜看着姜暖夏的牙齒一顆顆被撬掉,那種疼她已經不敢想象了,那種恐懼,比親身體驗的更加令人顫慄,可是這纔是開始的疼。
接下來要被砍斷手腳,割掉舌頭,賣到最等的妓院,每天被最低賤的人蹂躪,每天身上都要被割一刀,這種生不如死的活着,纔是真正的地獄,相比之下能乾脆利落的死,就是最大的幸福。
容佳後悔的腸子都綠了,她完全不是容顏的對手,她怕了,從骨子裡害怕這個從小一塊長大,但現在卻陌生的她不敢直視的親姐姐。
容佳苦哀求:“大姐,我最後悔的就是這些年沒有好好待你,如果……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這樣了,我求求你,看在我曾經也算救過你一次的份上不要那樣對我,我不求生,你讓我死的痛快一些吧,就算是你還了我那一次可以嗎?”
容佳知道容顏的脾氣,她不喜歡欠別人東西,不管是人情還是,錢財。
這是一個人的秉性,哪怕是心腸變了,也不一定能改變了。
所以,容佳想最後的賭一次。
容顏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容佳的話,的確是對症了,容顏的心狠,但是她並非是一開始就心硬如鐵,曾經她有一顆這世上最柔軟的心,曾經她以爲她的善良可以溫暖所有人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