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住了一夜,在網上訂了機票,第二天一大早港的飛機,當天夜幕初降時,許蓬蓬就已經站在香港的土地上。愛\/書\/者/首.發
落地開機,楚少城臉上有些驚訝,許蓬蓬看了一眼,竟有十幾個電話未接,手機屏上顯示來電者是“W”。
許蓬蓬心中一動。
W——William的W麼?
楚少城站得遠遠的,打了一個電話,聲音很小,顯然是刻意壓低的。
“蓬蓬,我要去宇鑫拿點東西,願意跟我一起回趟公司嗎?”打完電話,楚少城回身對她說。
許蓬蓬覺得疲累之極,不願改乘計程車,便打了個呵欠,微微點點頭:“如果不方便我跟着一起去,我還是自己走好了。”
“不礙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還是跟我一道吧。”
許蓬蓬點頭,楚少城完全信任她。
楚少城開車一向求穩,從不猴急,但這次卻例外地開得極快,開車的時候,神情鄭重,雙脣抿成薄薄的一條線。
他這個人。有時候看起來像個大小孩一樣沒正經。辦起事來卻認真嚴肅地要命。這雙重性格本是水火不相容。在他身上卻得到完美地融合。真是不可思議。
一個半小時以後。車子在宇鑫所屬地寫字樓前緩緩停住。
許蓬蓬想就留在車內休息。卻沒有得到楚少城地批准。
“車子裡空氣太悶。你待在這裡會缺氧。跟我上樓活動活動吧。”他不由分說地拉她出車門。
許蓬蓬也就不再堅持。隨他一起上樓。
到了宇鑫門前。楚少城掏出鑰匙開門。已經下班兩三個小時了。公司裡空無一人。
許蓬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街景,楚少城則回自己的辦公室,很快重新出來——許蓬蓬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他手上並沒有多什麼文件,也許只是查了下電子郵件或公文,又或者,他要取地東西很小,可以放在衣兜裡,比如,U盤之類。
經過許蓬蓬辦公室的時候,楚少城習慣性地往裡看了一眼,倏忽停住了腳步。
“哎,蓬蓬,你桌子上有一份包裝得很精美的禮物哦。”楚少城有些驚訝,“好像還有第二個人知道你地生日呢。”
“真的嗎?”許蓬蓬難免感到意外,朝辦公室走過來。
家裡寄來的?不可能,他們哪裡知道自己地真實聯繫地址?再說,生日也是假的。
還能是誰呢?多半是公司裡熱心的同事,跟人事部打聽到地吧?
“鑰匙丟給我,”楚少城盯着桌子上的禮物,像是想到什麼,聲音有些警惕,“我幫你拿。”
許蓬蓬從包裡翻出隨身攜帶的鑰匙,隔空扔了過去,在空中劃出長長一道弧線,被楚少城一把抓住。
咦,他爲什麼是那種表情,一臉緊張?
楚少城很快開了門,進去取到包裝精美的禮物,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變了。
“怎麼回事?誰送地?”許蓬蓬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由得擔心起來。
“呃,沒事,這東西古古怪怪的,也沒有署名,可能是誰的惡作劇,最好是不要拆開看了。”楚少城將禮物盒收起,放在兩隻手後面。
他這樣的舉動,讓許蓬蓬心生竇,有什麼東西是不能看的?她有點後悔讓楚少城幫她取禮物,也許真地是家人神通廣大,或者是現實生活中的朋友,打聽到她地下落而給她送的禮物呢,給楚少城看見不就糟糕了嗎?
“哪有那麼邪乎,難道是炭~熱粉末不成?”許蓬蓬盡力讓自己地表情看起來輕鬆可信,並輕快地走過來,作勢欲奪那個禮物盒。
誰知道,卻給他巧妙地躲開了。
“哎,還是我幫你看吧。”他神色竟然有些慌張,避開的動作也迅捷得叫人吃驚。
許蓬蓬倒不好怎麼樣了,聳聳肩,退一步坐了下來:“好吧,看不出你還有替人拆禮物地嗜好。”
楚少城勉強一笑,背過身去拆禮物,似乎是特意不讓許蓬蓬看見,他將拆禮物的動作完全隔絕在了她的視線範圍之外。
“啊——”在拆開禮物的瞬間,他極短地低叫一聲,聲音裡面帶着說不出的震驚,還有厭惡。
許蓬蓬坐不住了,好奇心被激起。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他這樣反應?
他轉過身來,將禮物放在身後,面色很不好看:“真的是惡作劇,不要看了。”
許蓬蓬卻趁他不備一個猛扎子繞到他身後,嘻嘻笑着奪過他藏在背後的禮物,楚少城全無防備,一下子就失了手,讓她搶了過去。
“不要看!那是陳紫送的!”他緊張地喊了出來,試圖阻止許蓬蓬的動作。
已經來不及了,許蓬蓬已經看到,被撕開的包裝精美的盒子裡,裝了一隻被殺死的鴿子,純白的羽翼上,沾染着猩紅的血跡。
許蓬蓬手上發抖,一下子將盒子扔得好遠,卻止不住地心悸,發懵,渾身的血液也跟着降溫。
那種熟悉的不詳感覺,再次吞噬了她的思維,在一陣無法剋制的戰慄之後,她終於再次喪失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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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城,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對付那個老滑頭,還沒有十足的勝算!”
“我不管!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冒怎樣的風險也好,我一定要讓陳家豪和他的瘋子女兒,在第一時間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是哪裡……
這是誰的聲音……
在一陣欲裂的頭痛中,許蓬蓬甦醒過來。
花了好一陣工夫,她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楚少城地臥室。
發生了什麼事情?從外面傳來的那麼激烈的對話,是誰跟誰?
腦袋還在迷迷濛濛地眩暈之中。
啊,她想起來了。
陳紫。流血的死鴿子。
昏迷前的場景,許蓬蓬已經無法再深想,只是浮光掠影地在腦子裡一晃而過。
那個瘋狂地女人,竟然搞到了她的公司的登記資料,用這種方法,來報復她。她竟然能想到這種方法。她竟然能。
很好,扯平了。對她而言,這個世界上最殘酷地懲罰,莫過於此了。
如果說從前還對這個女人抱有一絲隱約的愧疚,那麼從她暈厥的那一刻開始,這種愧疚感就已經被擊得粉碎,蕩然無存了。
她幾乎能看到,陳紫在送出這份禮物之時,蒼白的臉上那種得意地,扭曲的笑。
這樣的想象,讓許蓬蓬心生恨意,也心生寒意。
這個女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得多,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銳嗅覺,她能從簡單的細節,窺探他人地心理,並能以此爲依據,擬定出對他人具有毀滅性傷害的計劃。
這個死鴿子,很有可能只是她計劃中地一步
既然已經猜到她跟楚少城的親密關係,嫉妒心極強地陳紫,沒可能只是對她進行這麼簡單的報復,她一定還有更深層地計劃。
一想到陳紫在她上次暈血時那張興奮的臉,許蓬蓬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是到該對楚少城採取行動的時候了,在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之前。
而且,現在,此時此刻,她似乎正好,可以考慮收網了。
隔壁的聲音,她已經聽得仔細分明,是楚少城跟William~兩個人的。
可以想見的是,因爲陳紫自作聰明的惡作劇導致她再度的暈血,楚少城的憤怒之火被徹底點燃,此刻,他的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了。
“……有什麼不行的呢?你不是已經掌握了陳家豪長年跟黑道勾結,參與毒品走私,而且利用不法手段洗錢的罪證嗎?”
“少城,實話和你說吧,這段時間因爲搜查資料的舉動太過頻繁,陳家豪已經對我產生了懷,這不是什麼好徵兆……我們必須花時間消除他的慮,在他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再狠狠給他致命一擊,這不正是我們的計劃嗎?你何必一定要冒險行事,把自己搞得這麼被動呢?”
“我已經被動了這麼多年,不在乎再多被動一點!”楚少城似乎在咬牙切齒,“William,我決心已定,你不要再多說了,勝負都由我來承擔。”
William在那邊陷入沉默,良久,才輕嘆一口氣:“好吧。我只是希望做得更嚴謹一點。既然你這麼急,我們就將計劃提前,事實上,如果小心謹慎,也不會出什麼紕漏。我放到你辦公室的,只是全部資料的一個概括,本來準備讓你提前過目,好有一點心理準備的。不過既然形勢有變,我還是直接將真正的東西交給你吧……”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許蓬蓬要屏住呼吸,才能勉強聽清他說話的內容。
“……這張U盤,記載了這二十年來,陳氏公司參與的絕大部分違法交易,如果呈到檢查機關,足夠讓陳氏徹底垮臺了。資料僅此一份,沒有靠~貝,你一定要保護好,決不能外泄……”
“放心吧。”楚少城的聲音稍有緩和,也帶了歉意,“我知道我臨時的決定,打亂了你的計劃,對不住了。”
“沒關係。”William顯然是在苦笑,“在我的印象裡,你似乎不是急性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少城頓了一會:“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陳家豪的瘋女兒,傷害到了我的女人,並且一而再,再而三……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哪個女人?”William發問,聲音裡帶着疑竇,“最近你沒有跟什麼女人交往密切啊——老天,該不是跟你一起去賭城的那個助理吧?”
“……你的嗅覺還真靈敏。”楚少城沒有否認。
“這次是來真的嗎?還是跟上次在杭州一樣,只是玩虛的?”提到杭州,William的嘴裡,帶了隱約的嘲諷和寒意。
許蓬蓬的心再次被提了起來,這是她第二次在這幫人的嘴裡聽到“杭州”這兩個字了。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覺得他們說的杭州,跟姐姐的事情有某種聯繫。
William說完話之後,那邊很是靜默了一陣,許蓬蓬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William,我知道你對許昭華有意,我們去杭州的第一天,就是她招待的,你當時的表現就很不自然,我一眼就看出,你對她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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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略帶暴躁地打斷他的話:“人已經不在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許昭華!許昭華!果然!
可是,這件事跟William有什麼聯繫?
許蓬蓬幾乎連呼吸都要停頓了,心裡亂成一團麻,不知所想,只是機械地聽着。
幸運的是,楚少城的語速很慢,咬字也很清晰,態度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所以,她可以把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收納進耳膜裡。
“……你事後還去了她的追悼會,是嗎?”
是,他去了,他真的去了!
許蓬蓬在心裡吶喊着。長久以來想要了解的秘密,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面目出現,她只恨自己沒有多長一雙耳,能聽得更清晰一些。
William吐字艱澀:“你怎麼知道?”
“因爲那天,我也去了。我對許昭華抱有歉意。”
“可我沒看到你。”
“我沒有進現場,沒有那個勇氣,我只是在外面鞠躬默哀,不敢面對她的家人。畢竟她的死,跟我有直接的聯繫。”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聽。”William的聲音裡帶着痛苦。
“你恨我,覺得我搶走了她,這是你一直以來的看法,是不是,William?”楚少城的聲音倒顯得格外鎮定。
“有什麼可恨的呢?我雖然愛慕她,她的眼裡卻只有你。我只是想不通,那麼好的一個女人,你怎麼忍心那樣利用她。我甚至覺得……那不是我認識的楚少城,但除了替許小姐抱不平,我還能怎麼樣?你就像是我的親弟弟一樣,犯再大的錯,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只能怪自己平日沒有和你好好溝通,我不會真的去怪你……”
楚少城打斷他的話:“William,我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情。我沒有兄弟,你就是我的兄長。這麼多年你對我的愛護,我全部記在心裡,你有了愛的女人,我比誰都高興,我不會去跟你搶女人,甚至連碰也不會碰!”
William的聲音激動起來:“少城,你還在隱瞞什麼呢?我知道你們兩個曾私底下一起吃過飯,她過生日那天,去的人也只有你,沒有別人!”
“那是她對我發的請柬,我沒有別的選擇餘地,只有去!我只當是一般的商業應酬,送了她一條項鍊,她高興得要命,要求我跟她照相做留念,然後她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醉話。我直到那時才發現她對我有意思!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我後悔竟然沒有早點看出來,那樣的話,我一定會跟她保持距離,把機會讓給你!我也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整個晚上,我都是對她冷冰冰的,沒有給她留一點幻想的空間……”
“是嗎,是嗎?那麼她是怎麼死的?難道不是因爲你利用那次生日,窺探到嘉興的財務情況的底細,事後採取聲東擊西的策略,搞得她幾乎破產,最後選擇自殺嗎?”
許蓬蓬做了很大的努力,纔沒有讓自己哽咽出聲。
這也是她想問的!
她甚至很想跳出來,跟William站在一起,指着楚少城的鼻尖,一同狠狠地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