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喝了酒,絮絮叨叨的就是喜歡說個不停。
曲萬祥那天真的是喝多了,他沒有對我動手動腳,但是卻是坐在那裡說了一晚上的話。
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只有在酒精的催眠下,才能夠卸下臉上的那層厚厚的面具。他抱怨了很多,說起不懂事的子女,說起軟弱無能的妻子,說起公司一幫爭權奪利的小人。
這個男人,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我便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聲,只是聽着他一直說下去。
天色快要亮的時候,他睡着了,靠在那裡,蜷縮着,像是個孩子一樣。
梅姨不放心,推開門朝裡敲了敲,見到曲萬祥已經睡着了,然後衝我招了招手,我起身朝門口走去,梅姨一把將我拉出來。
“怎麼讓他睡着啦?到底怎麼回事啊?”她蹙着眉頭,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沒懂其中的意思,梅姨又瞟了我好幾眼,“不是讓你好好的陪他嗎?你是怎麼弄的?蓮花啊蓮花,不是梅姨我沒好好教你,你啊,真是個榆木腦袋。”
我有些沒懂梅姨的意思,曲萬祥是曲秋平的爸爸,我總不能主動投懷送抱吧?
我那時候忌諱的東西還是挺多的,梅姨很快就懂了我的意思,她的聲音壓低了幾分,“你是怕曲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高興是吧?蓮花。”她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腦門,“別忘了,你現在雖然是頭牌,但也是小姐。小姐是賺錢的,不是樹牌坊的。”
這句話,十分的沉重。
我低垂下頭,梅姨雙臂抱在胸前,“小費呢,靠你自己去爭取,別這樣一直耗着。否則啊,你的青chun很快就耗沒了。”
她說完,扭着肥碩的臀從我的眼前消失。
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只是覺得心情異常的沉重。
我重新進屋的時候,或許是關門的聲音大了一點,曲萬祥醒了。他蹙着眉頭睜開眼睛,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哎,天又亮了。”
他嘆息完,緩緩地起身,然後長舒了一個懶腰。
我就立在門口的位置,但是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整理好衣衫就朝門口走,邊走便揉着額頭。
“曲先生!”
我想起小費的事情,這件事情難以啓齒,但是梅姨說了,要我自己張口要。我可不想賣什麼面子就不要了。
我叫了他一聲,他停下腳步,也只是淡淡的瞟了我一眼,目光並沒有在我的臉上多加停留,而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然後打開錢包,掏出一疊錢遞給我,“這些,夠吧?”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那是我第一次開口找一個男人要錢,我沒有推辭,而是很快伸手接過來,畢恭畢敬的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他轉身拉開房門就從我眼前離開了,我怔怔的立在那裡,覺得心裡那種滋味難受極了。
可是,難受歸難受。人總是要活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我抽出五張塞進了內衣裡,剩下的交給了梅姨,按照約定,她又返了我五張,“蓮花,好好幹。大有前途。”
我那時候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攢錢。
我當了頭牌的第二個星期,玄哥找上門了,我萬萬沒想到,他會再次出現在這裡。
梅姨帶着我去了另外一個包房,客人還算是規矩,只是喝喝酒,偶爾鹹豬手過來揩揩油,其他過分的事情也沒有做。
而我,現在膽子也大了起來,高冷的範兒,一個冷冷的眼神過去,也能夠讓對方瞬間收斂起來。
隨行的幾個姑娘,xing子倒是潑辣一些,一個個坐在客人身邊,就像是沒了骨頭的妖精,一股腦兒往客人懷裡倒。
我雖然對男女之情不是特別懂,但是卻十分的清楚,主動投懷送抱雖然可以討得男人的歡心,但是卻並不能持久的留住男人的心。
男人這種低等動物,有時候是需要被吊着走的,就像是猴子一樣,只要給他一串香蕉的誘惑,便能夠讓他一直乖乖的圍着你轉。
我懂了這個遊戲規則,所以欲擒故縱這個招數,在我手上拿捏的十分到位。
“蓮花小姐,咱們再喝一杯吧?”男人端着酒杯靠近,滿是酒氣的嘴就湊了過來,我身子往後挪移了幾分,眉頭就蹙了起來。
“這位先生,我剛纔已經跟您說了,今個兒我身體不舒服,要喝酒呢,下次來我陪您喝個夠。您來這兒是爲了找開心,我呢,可不希望讓您不愉快。您要是樂意,我去給您唱個歌助興。”
我說話也算是有禮有節,那些人雖然都是不帶腦子,但我把頭牌的架子擺在那裡,他們拿捏不準我的脾xing,倒是識趣多了。
屋子裡正熱鬧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門口,玄哥帶着兩個人,就耀武揚威的站在門口。
他的身旁是梅姨的身影,臉上帶着怯怯的表情。
夜總會裡鬧事兒,這並不稀奇,畢竟是魚龍混雜,形形色色的人都會出現。梅姨小心翼翼的叫了我一聲,“蓮花,你先出來下!”
我還沒有起身,玄哥已經看到了我,他擡了擡下巴,氣焰很盛,“喲,幾天不見,你都當了這裡的頭牌了?這麼說,你欠我的錢,今天是可以還上呢?”
他的嗓門很大,說完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
這對於我而言,不亞於當衆一個耳光,但我此時已經比之前要冷靜許多了,我斜睨着眼打量着他,心底害怕,但是面上很沉靜。
“玄哥,這是哪裡的風將您給吹過來呢?我現在正忙着,要不……您稍等我一會兒?”我眉眼裡閃爍出一抹笑來。
說話間,話語裡的風塵味兒十分的濃厚,玄哥笑了,卻是大踏步朝我走過來,包房裡做的那幾個男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自己花了錢包了場子,這會兒有人過來砸場子,一個個也都不想當那慫貨。
在玄哥靠近的時候,一直坐在我旁邊的男人直接就站起了身,“喂,你誰啊,今天這場子是我包的。你要想包,先出去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