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住處的時候,孟姐正陪着露露玩耍,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藉口跟孟姐說這件事情,孟姐似乎看出了我有心事,但她沒有開口說。
後來露露回到裡屋自己去畫畫了,我走到孟姐身邊,挽住她的手,我說,“孟姐,老崔要結婚了,你想去嗎?”
她微微的怔了怔,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掰開我的手就朝裡屋走去。我知道,她現在遭受到的這一切,都跟老崔和黃媛脫不了關係。
“黃媛死了,就是前幾天的事情。被人打死的。”
我把這些都告訴了孟姐,我知道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她沒有哭,只是沉默,那些禁錮在她內心的枷鎖,不知道會不會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消失。
那些傷害都不存在了,但孟姐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老崔婚禮的前一天,孟姐突然找出櫃子裡的衣服,示意讓露露幫她挑一套最好看的。這些年她深居簡出,也算是不修邊幅了。
不施粉黛的她,對着鏡子細細的描眉,我在那一刻,彷彿懂了孟姐。時間讓她真的釋然了,曾經那個最愛的男人,到頭來也不過是過眼煙雲。
第二天,我帶着孟姐一同前往,露露也打扮的像是個小公主一樣。孟姐很有耐心的告訴露露,她小時候就是在這裡長大的。露露眨巴着眼睛到處打量着,見到齊學東,卻是羞澀的紅了臉。
看到孟姐打扮一新的樣子,齊學東也微微有點驚訝,因爲,我們誰也不相信,孟姐會出現在這裡。但是,她的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
老崔牽着翠蓮的手,還帶着兒子跟爲數不多的幾個賓客碰了頭,沒有多餘的儀式,就是簡單的吃個飯,這便算是婚禮了。
老崔說,人老了,不需要那麼多形式的東西,只需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處就好了。他曾經用半生追逐着虛無縹緲,是翠蓮給了他人間煙火。老婆孩子熱炕頭,他覺得踏實。
見到孟姐,老崔拉着翠蓮走了過來,深深的向孟姐鞠了一躬,那是他這麼多年遲到的歉意,“如芸,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他很真誠的說道,翠蓮一直看着孟姐,她或許早就知道老崔和孟姐之間的關係了。這會兒也只是攥着老崔的胳膊,但眼底還有那麼一絲不放心。
孟姐淺淺的笑着,並不做聲,她從腕上取下一隻鐲子,我想起那隻鐲子一隻放在盒子裡,她今天早上臨行前戴上的。
“不髒,送給你。”
她只是簡單的說了這幾個字。
不髒,意味着這隻鐲子不是她靠當小姐賺的錢買下的。
後一句,則是她用自己的方式祝福着老崔和翠蓮。翠蓮接過鐲子,當着孟姐的面戴在了手上,“孟姐,這是我們家小子,叫貴生。”
她在山莊呆久了,被這裡的風俗同化了不少。整個人也變得溫潤了些,透露出骨子裡的淳樸。
老崔的兒子就被父母推到了身前,揚起笑臉衝孟姐笑着,隔了好久才叫出一聲阿姨,露露本來在院子裡跑着,這會兒也追了上來,“媽媽,那裡有好多螞蟻。”
她nai聲nai氣的過來拽着孟姐的手就要走,孟姐歉意的笑笑,跟上露露的步子就去了。看着孟姐身邊突然有了一個孩子,不明真相的老崔,臉色卻有了一點微變。
婚宴只是吃了一頓午飯,露露嚷着要畫畫,孟姐便提前帶着露露離開了,可是到了晚上,我突然接到了老崔的電話。
“戀戀啊,我想問你一句,如芸的孩子……”他香香吐吐的,我大概已經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我衝他說道,“老崔,你放心就是了,孟姐的孩子跟你沒有關係。露露是我們收養的女兒,你跟翠蓮好生過日子就行。”
我這麼說的時候,老崔算是鬆了一口氣,電話那頭我還聽到翠蓮的哭聲,“你又騙我,都跟那個女人生了女兒了,還騙我你們沒什麼事兒。”
老崔很尷尬,“戀戀,這事兒你別讓如芸知道,我怕她……”
很多事情,其實我們都想的複雜了。我說,“老崔,你跟翠蓮好好過日子就行。孟姐已經走出來了,她現在過得很好。希望你也過得好。”
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等我回頭看的時候,孟姐正站在臥室的門口看着我,我本來想要跟她說句話,但她卻轉身進了屋。
後來我是聽齊學東說起的,老崔和翠蓮爲露露這個事情吵了幾次,但翠蓮看在這麼多年老崔對她不離不棄的份兒上,倒也沒有繼續斤斤計較了。
夫妻生活,或許就如同他們一樣,有爭吵,但更多的是包容。
只是赫亦銘這邊的情況不是很妙,gm的強勢打壓,還有在渲城的造勢,讓赫氏集團一時間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
公司內不少高管在gm的高薪誘惑下離開了,這給赫氏集團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我回到別墅的時候,寶兒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客廳裡玩耍。
“你們都去哪兒呢?是不準備要我了嗎?”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分明就是夾雜着不滿。大人世界裡出現的事情,她是個孩子,還無法懂得。
我想要抱抱她,寶兒卻推開了我,“我想小叔了,也不知道小叔現在在做什麼?”她撐着下巴,彷彿只有那個人纔是她最親的。
我其實挺心酸的,爲了生存,爲了更好地生活,我和赫亦銘都忽視了太多的東西。我伸開胳膊將寶兒摟入懷裡,其實她有些抗拒,隨後就不反抗了,伸開小胳膊摟住我的脖子。
“媽媽,你和爸爸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小弟弟玩啊,這樣寶兒就不孤單了。”
寶兒稚氣的聲音飄入我的耳朵裡,我突然覺得暖暖的。
她揚起小下巴就那麼眼巴巴的盯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別墅的門口有人進來,我聽到高跟鞋叩響地面的聲音。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白芮便出現在房門口,見到她,我一臉詫異。她卻是越過我,徑直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