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夾雜在人羣中,跟着他們一起下來,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那個人縱身一跳的影子。
張chun一家人的遭遇,就在這個時候浮上了我的腦海,我乘坐着電梯下來,卻不想碰到了方子翔。
他不住的嘆氣,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爲我是嚇壞了,“邱小姐,您都這麼大的肚子了,可千萬不要亂跑啊,我們都是得了癌症的人,早晚死了都是應該的,你這可是要生人啊。”
他說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只覺得那個眼神讓人覺得陣陣陰冷。
我轉身緩緩地朝孟姐的病房走去,她還在和露露玩耍,對外面發生了什麼並不知曉,露露見到我就大聲的說道,“阿姨,剛纔下面好響啊,樓上有人丟東西下來了。媽媽不讓我去看。”露露撅着小嘴說道。
我走過去,伸手在露露的頭上摸了一把,孟姐似乎看出我的臉色不好,但她沒有多問,特護過來給孟姐清洗杯具,露露嚷着要一起去,屋子裡只剩下我和孟姐兩個人了。
我不由得伸手抱住了胳膊,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就這樣在我的眼前一次次的浮現,“怎麼呢?”孟姐伸手過來抓住我的手,此時,我的手腳都是冰涼的。
我看着孟姐,欲言又止。
“是不是出什麼事呢?”孟姐再次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吳chun華跳樓了。”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感覺到孟姐身體不由得一驚。
“什麼?她跳樓了?
我們都沉默下來,事發突然,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一個好端端的人,死神都還沒有來找她,她卻主動投入死神的懷抱,實在是讓人唏噓。
“孟姐。”我看着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決定開口,“那個方子翔,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又問了一句。
孟姐的眼神微微有點躲閃,嘆了口氣,這纔開口,“他是我很久之前的一個客人,我們好過一段時間。沒有太多的交集,在這裡遇到,也算是碰巧。”
客人,這個身份就掩飾了方子翔的身份。我又沉默了下來。
“吳chun華的死跟他有關?”
孟姐又問了一句。
因爲都是住在同一層,吳chun華的病房就在孟姐的胳膊,兩個人平日裡有點交集不算什麼。我跟吳chun華只有一面之緣,一看就是個老實人。
她只有一個女兒,在城裡工作,跟她的感情也比較疏遠,看到孟姐享受着這麼好的待遇,經常過來串個門,其實也沒什麼。
我點了點頭,“吳chun華臨死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有過交談,吳chun華是想要跳樓,但她本來沒那麼大的決心。我猜一定是方子翔跟她說了什麼。”
我那麼篤定,孟姐不好說什麼,“哎,可惜了一條生命。”她也只是跟着發出了一聲感慨。
吳chun華死了,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方子翔這天沒有出現在孟姐的病房裡,倒是顯得有些奇怪,露露一直不肯走,非要在病房裡多待一會兒,我們一直到了晚上才離開。
我走得時候,孟姐已經沉沉的睡着了。露露玩鬧了一天,也靠在座椅上沉睡了過去,是赫亦銘抱着她上的車。
“你今天臉色怎麼一直都不好?”上了車之後,赫亦銘關切的問了一句,我伸手摸了摸臉,相由心生,我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我看着赫亦銘忍不住問了一句,“亦銘,你說如果你現在知道自己要死了,你會不會想到要報復這個社會?”
我問的很認真,問完之後就那麼一直看着赫亦銘,他輕笑了一聲,“爲什麼要報復?我有你和寶兒,你的肚子裡還有我的兩個孩子,就算是我真的要死了,我也要讓你們安然無憂的活下去。”
我當然相信赫亦銘的選擇,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如同赫亦銘一樣。
比如,方子翔。
我繼續問道,“如果你已經很老了,始終都是孤獨一個人,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值得你愛,也沒有誰值得你牽掛,你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只有死神現在想要你,你會不會報復?”
我一股腦提出了好多假設,連我自己聽着都覺得怪怪的,赫亦銘伸手在我的鼻翼上颳了一下,“今天到底怎麼呢?怎麼腦子裡全是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呢,我就是特別想要猜到方子翔的心思,我想要知道,他會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孟姐。
爲了不讓赫亦銘擔心,我輕輕的笑了笑,“沒事,就是今天去醫院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跳了樓,心裡有點起伏罷了。”
我說的特別的淡定,赫亦銘將我攬入懷裡,“好啦,不要多想了,不是還有我在你身邊嗎?下次去醫院你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我點了點頭,靠在他的懷裡,感受着他的身體傳遞過來的溫暖。
但這一晚,我少有的做了噩夢。
夢境就在醫院裡,我見到的不是孟姐,而是我自己。我穿着寬大的病號服,不知道爲什麼光着腳丫子一直在不停的走。
樓道里特別的黑,所以的燈光都忽閃忽明的,我叫着赫亦銘的名字,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出現。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着我,我就一直沿着一條長長的樓梯走着,一直走到了天台。
我再天台上看到了方子翔,他也穿着病號服,一臉壞笑的看着我,然後衝我招手。我抗拒着不想走過去,但是根本就沒有用。
他笑着對我說,“邱戀,你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現在,從這裡跳下去,只要你從這裡跳下去,所有的煩惱都會遠離你。你可以到另外一個世界,過你想要的生活。”
他的聲音就像是蠱惑一般,我的腳就開始爬上了天台,他又繼續對我說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才能解脫,你今生做了太多罪惡的事情,很多人因爲你不幸。只有你死了,他們才能得到救贖。”
我分明是不想跳的,可是,在他的好似催眠下,我真的就從那裡跳了下去。
ps:今天是2016年的最後一天,感謝每一位朋友的支持和厚愛,想說的話千言萬語都積攢在心裡。化作一句,伊蔻一定會努力,不辜負大家的相伴。今天,爆更一次,提前沒有預告,一共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