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也要說出口嗎?
我囧的厲害,只覺得耳根子都跟着火辣辣的了。
我不做聲,悠悠就更加着急了,“跟我說這話的那幾個人,都是生過孩子的,可我自己沒生過,戀戀姐,我這也是擔心。你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嗎?我保證不對別人說。”
她期待着看着我,我搖了搖頭,“不會呀,至少我沒有。”
我真的是不願意將如此隱私的事情說出口,悠悠聽了我的話,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可是……孩子那麼大,真的不會鬆嗎?我想着都覺得好疼啊。”
她還是露出一臉的恐懼,我又安慰了她幾句,她最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到時候試試看,如果太疼,我就不生了。”
陳豪從外面進來,悠悠還是靠在牀上,這個大男人,一直圍繞在悠悠的身邊團團轉,“老婆,你想吃點什麼?我一會兒就去給你買。”
他很疼她,悠悠的臉上便泛出對食物極大的興趣,點了不少小吃,我想起有些小吃離這裡足足有二十公里的距離。
可即便是遠,陳豪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
我便起身要走,陳豪送我一起出去。
路上,陳豪的臉上一直噙着笑,“戀戀,真是謝謝你,讓你陪了悠悠那麼久。”
他依舊是那般的溫文爾雅。
我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看到你和悠悠這樣幸福,我就放心了。”
我如此說道。
陳豪尷尬的低垂下頭,“我喜歡她的時候就說過,這輩子一定要好好寵她愛她,現在她是我的女人了,我必須得對她好,這樣才能對得起我自己。”
沒有什麼華麗的語言,但是字字句句卻讓人聽了暖心。
我上了車,陳豪去另外一邊給悠悠買吃的。
車子行駛到一半的時候,我撞見了謝默涵。
很詫異,我竟然碰到了他。
他還是穿着上次穿着的那套衣服,扛着一個大炮臺,竟然站在馬路中央拍攝急剎車的鏡頭。
當時,我真的是嚇了一跳。
他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裡,看着面前突然剎車停下的車子,然後迅速的按下快門,卻好似將生死已經看開一般。
“找死啊!”
車窗搖下來,踩住剎車的那個人,就衝着謝默涵大聲的臭罵。
可是,在他的臉上,卻沒有看到一點點的表情。
那些人的罵,他充耳不聞。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陷入了這樣的執拗。直到,他飛快的跑過,以已經生命決然的姿態攔住了我的乘坐的出租車。
我只是聽到一聲撞擊的聲音,而後謝默涵就倒在了地上,司機拉開車門趕緊出去看的時候,謝默涵正艱難的在地上爬着。
周圍車輛飛快的疾馳,他就那麼不管不顧的拾撿着灑落一地的相機,剛纔被他高舉着的大炮臺,這會兒已經支離破碎。
他沒有謾罵,被撞住了我的腿分明擡不起身,所以只好蜷縮着匍匐在地。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不管不照顧的找尋着。
“***,真是倒黴透頂了,怎麼就遇到這樣不怕死的人。”
出租車司機一直罵罵咧咧,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謝默涵的耳朵好像關上了一般,他聽不到別人說的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相機的部件落在地上,好多已經被車子碾壓成了碎片,我從車上下來,就一直站在那裡,直到,他匍匐着爬到了我的腳邊。
我居高臨下俯視着他,他揚起下巴看着我,我們的視線就那麼尷尬的交匯了。
“邱戀?”
他詫異的叫了我一聲,而後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
我原本是不打算搭理他的,可,我鬼使神差的彎腰,拉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如果你現在不想死的話。”
我的話很冷,他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每一步似乎都很吃力。
那出租車司機還是在罵罵咧咧,“你這個人怎麼就不長眼睛呢?你不想活了,我一家老小可還要吃飯的。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自私呀?”
出租車司機上了車,但是情緒十分的不好。
我明白,錢這個東西,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坦然叫它王八蛋。
“師傅,他去醫院的錢我出,您開好車就是了。”
我的語氣很淡,那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便禁了聲什麼都不說了。
而謝默涵也是,他把頭別到窗外,就那麼一直看着遠方,整個人就像是死灰一般。
一個人如同死灰一般,這便是讓人覺得詫異。
但,我沒有多問。
車子停靠在醫院的門口,出租車司機幫我攙扶着謝默涵進去,好在他只是撞傷而已,並無大礙,所有的費用都是我出的,那出租車司機臨走的時候,一直不住的跟我說這感謝的話。
但,謝默涵坐在長椅上,還是那麼的冷淡。
“一起喝一杯吧。”
我起身朝外走去,沒有給他多餘的表情,他便緩緩地跟上我的腳步。
時隔多年,我們隔着一張桌子單獨坐在一起,兩個人都發現彼此沒有什麼話想要說起。
他一直盯着窗外,好像始終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對他的世界有那麼一丁點的好奇,但也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我也不做聲,喝着那杯溫暖的nai茶,他點了一杯咖啡,氤氳的霧氣很是溫暖,漂浮在脣邊總覺得是甜甜的味道。
“你現在的工作就是攝影嗎?”
隔了好一會兒,我幽幽的問了一句,謝默涵沒有做聲,他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氣。
而後,他搖了搖頭,算是否定了我的問話。
一時間,我便不知道交流如何繼續下去,他頓了頓,“我只是想要拍攝一組關於死亡的主題,想要看看人們面對生死的眼睛。”
我發現,我有些聽不懂他想要說的話。
什麼叫生死的眼睛?難道就是他用自己的身體,卻面對急剎車嗎?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可是那些無辜的人呢?
我想起出租車司機的眼睛,那一刻,那雙被生活磨礪的眼睛裡包含着淚水,他顫顫巍巍又壓抑着惱怒說道,“你不想活就算了,我可還有老有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