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太對小姐的生活充滿了好奇,徐梅在那裡跟小姐們寒暄,她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這一切,後來我帶她去徐梅的休息室待一會兒,她的眼珠子一刻都沒有停留。
見椅子上搭了一條改良式旗袍,撿起來仔細的看,然後對着鏡子不停的試來試去,後來,還是徐梅進門的時候鼓勵了她,“要不,你穿上看看吧,我給你盤個頭發。”
徐梅這樣一慫恿,張太太的興致立刻就來了,也不拉下窗簾,當着我們的面脫下外衣就套進了旗袍裡。
她身材算是較小,那旗袍略微有點大,可即便是如此,她卻是對着鏡子不停的擺姿勢,整個人笑靨如花。
“戀戀,我這樣是不是很好看?”
她不停的回頭問我,我告訴,她這樣美極了。張太太很是開心,見徐梅靠在沙發上,立刻走過去就拉住了她的手,“快,替我盤一下頭髮,我待會兒還要好好的化個妝。”
女人一旦愛美起來,簡直是無人能夠抵擋。
徐梅幫張太太捯飭,也不過十來分鐘,頭髮盤成髮髻固定在腦後,徐梅又替她化了妝,她嫌還不夠濃烈,自己把嘴脣描的更紅了幾分。
“這樣,是不是更風情了一些?”
她原本長得就有幾分姿色,現在仔細一打扮,還真是別有洞天的美。
我們頻頻點頭,張太太很是開心,穿着那身旗袍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後來,她覺得這樣不過癮,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我起身叫住她,“秀秀姐,夜總會馬上要營業了,您還是不要到處跑,以免……”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太太就如同少女一樣下了樓梯,她的步子極其的輕快,背影也充滿了少女的歡欣。
徐梅聳了聳肩膀,“這個女人,腦子有點問題吧。”
她說着,點燃一支菸,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我看她這不是作家,跟瘋子沒什麼兩樣。”她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很是悠哉樂哉的樣子,此時,離夜總會營業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了。
我很擔心張太太,生怕她惹出什麼麻煩,於是馬上就跟了出去。
她從三樓下去之後就不見了身影,我沿着樓梯到處尋找,但是她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後來,我聽到二樓的客房裡傳來一陣陣笑聲,身子剛湊近,就聞到裡面傳來陣陣的煙味,而後就是爽朗的笑聲。
“後來呢?那男的到底親沒親到你?”
我聽到了張太太的聲音,她正隨着一幫小姐起鬨,問另外一個姑娘關於接客的事情。一羣女人聚在一起,說起男人的事情完全不害羞。尤其是張太太,學着她們的樣子,將旗袍撩到大腿根,一手拿着煙,一手磕着瓜子,顯然一副資深小姐的樣子。
我就站在門口,聽着屋子裡傳來的歡聲笑語,可是,張太太一點架子都沒有,“真是有趣,待會兒你們帶我過去瞧瞧,我好奇死了。”
她說的那麼直接,我都感到害怕。這要是被張總知道了,豈不是要大發雷霆?
可,張太太一點都不在意,也許是她身上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也許是她對待所有小姐不帶有色眼光,所以她倒是和這羣人聊的很歡。
我沒有打擾,只是一直站在門口,那時候我的心裡彷彿氤氳着好多好多的情緒。我從心底裡佩服着張太太,她變成了所有人羨慕的樣子。
徐梅裝扮一新從樓上下來,依舊是舊式旗袍,“姑娘們,都麻利一點,馬上客人就要來了。”她亮開嗓子叫了一聲,所有的小姐就從房間裡鑽了出來。
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按照之前的規矩,每個姑娘在屬於自己的位置站定,迎接着新的一天。
那一刻,對於她們來說,就是最美的自我呈現。
可,當時誰也沒有注意,張太太卻是夾雜在小姐裡,大家也覺得她這個人挺好玩,所以自然帶着她出來找樂子。
只是爲了找樂子,卻不想找了麻煩。
半個小時之後,包房裡鬧嚷嚷的一片,我那時候因爲沒有找到張太太的身影,所以四下裡跟小姐打聽着她的行蹤。
可我沒想到,她還真的去了包房。
我和徐梅趕過去的時候,她正擼着袖子和客人吵架。
“你花了錢怎麼啦?小姐就不是人嗎?都已經跟你說了三遍了,不想喝酒,你tm一個勁兒的灌酒,你是想找死嗎?”
她亮開嗓門罵人的姿勢真是帥呆了,我立在那裡都看傻了。
那客人應該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跋扈的小姐,“你……你一把歲數了,就不要出來賣了,我可是花了錢的,喝杯酒怎麼啦?不讓親不讓摸的,酒液不喝,給我退錢。”
客人也叫囂了起來,屋子裡那幾個小姐見徐梅進來,一個個趕緊退到了徐梅的身邊,“梅姐,這個客人脾氣臭,上來就要小姐喝酒,都是威士忌,太烈了。秀秀姐是看不慣,這纔給我們撐腰的。”
那客人見徐梅一臉笑眯眯的出現,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
他靠在沙發上也不起身,翹着兩條腿搭在茶几上,“你就是這裡管事的吧?這個老女人是從哪裡弄來的?我可沒讓她過來,我花錢?%a?%??裡是找舒服的,可不是來添堵的。”
他一副肆意妄爲的樣子,徐梅那會兒其實也挺爲難的。
一來客人對小姐揩油爲難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小姐都由自己的方式與客人周旋,還從來沒有人像張太太那樣直接跟客人翻臉的。
徐梅夾在中間,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說是好,她只能賠笑,“先生,真是對不起?%c?c這是我姐姐,我姐姐今天來這裡玩。您要喝酒呢,改天跟我說一聲,我來陪您喝,我的酒量呢,在這個夜總會可是數一數二的。您今天的酒錢,我請客。”
徐梅的話音剛落下,可坐在旁邊的張太太卻不服氣了。
其他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真是徐梅要息事寧人,但是張太太卻是一個倔脾氣。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