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悠因爲棄嬰拘留了幾天就放出來了,可是張海,我卻再也沒有尋到他的身影。
那一段時間,我總是希望還能夠遇到他,至少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讓王媽去過那個烤串攤,那陰沉着臉的老闆說張海已經辭工走了,只是不知道,接下來他又會去哪裡。
我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裡,他好不容易重新有了生活,卻因爲我的出現,這一切都失去了。
那段時間我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於是又回到了歷城忙碌了一陣,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卻是聽聞齊先生醒了。
知道齊學東醒了,我心裡就樂開了花,不管不顧的往山莊跑,等我去的時候,齊學東的房間裡擁堵着不少人,大家都覺得齊學東能醒過來這是好人有好報的結果。
大家都圍繞在他的身邊,我當然是擠不進去的,也覺得自己這會兒擠進去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於是,我就湊到了孟姐那裡。
見到我,露露就趕緊跑過來告訴我齊學東醒來的消息,我點了點頭,示意我知道了,孟姐就讓露露陪着小石頭出去玩了。
我靠在孟姐的身邊,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是覺得這顆心真的平靜的很。
“過去見了齊先生了嗎?”
隔了一會兒,孟姐伸手撫摸着我的腦袋說道,我搖了搖頭,“沒去,人太多了。還是晚點去比較好。”
我如實回答,但是心底按捺住這抹興奮真的是很難的。
但我相信,孟姐應該能讀懂我這番心思。
她只是不做聲,讓我靠在她的身邊。
因爲化療,她頭上的髮絲全部都脫落了,戴着一頂帽子,整個人看上去憔悴蒼老了許多。
經歷了太多的生死,便讓我有些害怕這樣的別理。
我抱住孟姐的頭,小聲的呢喃,“孟姐,你一定會好好的。以後,我們還要去好多好多地方呢,你還沒去過美國,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帶你一去去。”
我說出來的時候,孟姐沒有吭聲,依舊只是撫摸着我的頭髮。
天色慢慢的暗下來,我沒有離開,還是賴在孟姐這裡沒走,她像是讀懂了我的心思一般,依舊不多說什麼,倒是露露,在小石頭走了之後,就一直黏在我的身邊。
我給她讀了一會兒故事,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孟姐衝我說道,“去吧,齊先生那邊這會兒沒什麼人了,去見見他吧。”
她懂我全部的心思,我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走向他房間的那段路,我卻像是走了很久一般。
近鄉情更怯,我突然就有了這樣的感覺。
站在那扇門外,我偶爾能夠聽到房間裡傳出的咳嗽聲,是的,他醒了。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但,我竟然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直到姜叔出現在我的身後,“赫少nainai,您怎麼不進去呀,先生問了好幾次了。”
姜叔的出現,算是讓我沒了退路,他推開那扇門,滿臉都是笑,“齊先生,您快看看,誰來了?”
我那麼尷尬的站在門口,隔着一段距離看着齊學東,“齊先生。”
我叫了他一聲,突然覺得嗓子眼裡酸澀的厲害,有好多東西擁堵在那裡一般。
我本來跟他應該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不知道爲何,真的看着他醒過來,我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鼻子酸澀的厲害,眼睛也感覺有霧氣迷濛起來。
倒是齊學東,他還是戴着那副金絲邊框眼鏡,眼眸裡看着淡淡的,他衝我淡淡的笑,然後揮了揮手,“戀戀,好久不見啊。”
是很久不見了,幾個月他都沉睡着,我真的是擔心他永遠不醒來了。
我朝他走過去,在他牀邊的椅子上坐下,姜叔便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掩上了房門。
“你都睡了好幾個月,以後可不能這麼睡了。”
我衝他說道,感覺好像隔了幾個月的時間,我和齊學東之間,有很多東西隔着一樣。
“聽說你生了一對龍鳳胎,還沒見着呢?先恭喜你了。”
他的消息還算是靈通,我便是笑笑,就着這個話題跟他聊了一會兒孩子的事情,我告訴他孩子的名字叫恩姿和恩玖,兩個小東西很是乖巧,改天我護抽時間帶着孩子過來瞧他。
齊學東很是高興,臉上一直帶着笑意,末了,他又問道,“白芮怎麼樣呢?”
問道這個話題,我們都沉默了下來,其實,我真的不願意提及白芮。
要不是因爲那個女人,齊學東絕對不會傷城這個樣子,我低垂着腦袋平白的埋怨了一句,“您還念念不忘嗎?要不是因爲她,您也不至於差點沒了命。”
我嘟囔着說了一句,又覺得自己這麼說其實很無理取鬧的樣子。
所以,我還是將白芮後來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齊學東,他大病初癒,剛剛醒來,不應該聽到這些事情的,但我那會兒真的是怕他擔心。
得知白芮還在昏迷之中,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她這也算是咎由自取。”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那種隱忍在心底的失望和痛苦,我還是從他眉眼裡察覺到幾分。
可是,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註定改變不了了。
末了,我勸他說道,“齊先生,您就不要管她了,她害死了那麼多人,單單只是安安這一條命,就是天地不容。她現在昏迷不醒,算是便宜她了。”
我說的是心裡話,齊學東沒有反駁,倒是隨着我話音落下點了點頭,“是啊,她是太過分了。可憐了安安那個孩子。”
我們都唏噓不已,發現這些沉重的話題一說出來,就覺得很是難受。
我本來想要說點開心的事情的,可是身邊那些事情,說出來件件都不會讓齊學東開心,於是,我就管住嘴不發聲了。
他的目光就落在我的臉上,“戀戀,這段時間你還好吧?不要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抗,那樣你會很累的。”
我點了點頭,卻依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我想,我和他何嘗不是同一類人。我們都希望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全身邊那些在意的人,所以承受的便比尋常人要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