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姐是在第二天大清早的時候醒來的,護士跑過來告訴我的時候,我連睡裙都忘了換,光着腳丫子就朝她的房間跑去。
她穿着淡紫色的睡衣套裝坐在牀上,表情十分的木然。可是,誰也無法想象,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是有多麼的幸福,我甚至沒有注意到她的臉上木然的表情。
“孟姐,你可醒了,嚇死我了。”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之前過去得幾天,我無比的害怕自己會失去她,我怕她從此不理我了,我也怕她悄無聲息就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把她摟的很緊,所以當孟姐抗拒着我的靠近時,我竟然忘了鬆手。
“對不起,孟姐,我真的是太激動了。”我滿臉都是淚,可是嘴角卻是笑。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我多希望,經過這些之後,孟姐可以涅槃重生。
“這是哪裡?”她淡淡的問道,聲音遲緩,目光只是打量了四周一下,療養院的風格與醫院有些相似,但是也有很多不同。比如牆壁的顏色不是白的,護士的服裝是粉的。空氣裡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卻有溫暖的氣息。
“這是療養院,孟姐,你什麼都不用擔心,那些人不敢到這裡來的,現在,我們是安全的。”我心裡的激動,在那個時候竟然沒有感染到孟姐。
“我要回去!”她冷冷的說道,彎腰就下地找鞋。我可真是沒想到,孟姐竟然如此的固執。我也不會想到,她對我竟然如此的抗拒。
我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孟姐,你別這樣。這裡真的很安全。”無論我怎麼強調,她就是要回去,還生氣的一把將我推開。
“你現在已經回不去了。”門口,齊學東深鎖着眉頭說道,“對不起,這件事情沒有提前跟你商量,現在,在他們的記錄裡,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孟姐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所以齊學東這麼說的時候,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死人?她的腦子裡還沒有這個概念,停留在她意識裡的,還是拘留所裡那些人帶給她的傷害,還有黃媛強硬的加附在她身上的報復。
齊學東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她想要讓你生不如死,而且還動用了很硬的關係,很抱歉,讓你在裡面吃了那麼多的苦。只有這個辦法,是唯一讓你擺脫那個瘋女人的方式。”
我以爲,孟姐會有那麼一絲感激,但她只是愣在那裡,無論怎樣都不說話。
她越是平靜,心底就越是波瀾起伏。我多希望她怒吼出來,或者,能夠哭出來也好,但是她連一滴眼淚也不願意流。
“孟姐,沒事了,齊先生說了,等你身體養好一些了,我們一起去英國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出國嗎?我們出國了就不用擔心了,他們找不到我們的。”
我彎腰安慰着孟姐,可是她始終都不肯看我一眼。
齊學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逼迫孟姐,要多給她一點時間,她還沒有從之前的陰影中走出來,加上知道自己現在是個活死人的身份,心裡也有些排斥。
“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齊學東安慰了我幾句,可是我仍舊是不放心。期間,我接到了悠悠的電話,很是詫異。
“戀戀姐,這幾天你到底去哪裡呢?他們說你不幹了,是不是真的呀?”悠悠在電話那頭,聲音裡帶着哭腔問道。
那一瞬間,我被拉入到現實中,無論我多麼不想揹負上小姐的名聲,可是就如黃媛說的那樣,一日爲雞,終生爲娼。
我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我沒事,就是休息幾天。”我的語氣很淡,悠悠並沒有注意到,她似乎很是委屈,在電話那頭哭個不停。
“戀戀姐,你說的沒錯,那個張鼎順是個騙子,他只想哄着我上牀,根本就不想讓我去拍電影。”
她這話一說出口,我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一方面,我爲悠悠的單純怒其不爭,一方面,又爲張鼎順的招搖撞騙而憤怒。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又能怎麼樣呢。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長個心眼,那樣的人不要招惹。”我在這邊安慰了幾句,畢竟,她到底還是個孩子。
悠悠的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了,“戀戀姐,我沒招惹他,是他來招惹我的。他說我身材好,適合當演員,還給了個劇本我看了,說讓我去演女一號,他說,只要我肯跟他上牀,三天後就跟我簽約。可是我跟他上了牀之後,他就不認證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深呼吸一口氣,便有些不願意聽下去了。悠悠似乎聽出了我的不耐煩。
“戀戀姐,這幾天有個人天天來找你,每天晚上都要過來,他們說他是赫家大少爺,可是我看他也不像是好人,戀戀姐,你可得當心點啊……”
悠悠的話我沒有聽完就掛斷了,我努力想要抹去赫亦銘的留下的痕跡,可是我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出現在夜總會裡,而且是明目張膽。
胸口劇烈的開始跳動,血液也在身體裡涌動,我恨不得自己有一點能耐,讓那個臭名昭著的男人,徹底的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我要報仇,一定會報仇。
“你怎麼呢?”身後,傳來齊學東溫柔的聲音,他見我立在那裡,拳頭攥得緊緊的,額頭上的青筋也暴露了起來,我那個樣子,怎麼看,都像是一隻鬥雞。
“我沒事。”我轉身就走,全然不顧齊學東的關心和擔憂,我眼眸裡的閃爍的猩紅讓他害怕,他一把拉住了我。
“邱戀,你冷靜一點,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你不用什麼都藏在心裡,那樣不管用,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他說的每句話都有道理,可是唯獨關於赫亦銘的事情,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這是我跟那個禽獸之間的事情,我一定要跟他有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