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婉聽得臉色微微一變,心頭涌起一股冷意,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變態的人!
女子呵呵笑出聲,她的臉變得猙獰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沾染了血咒的魔鬼一樣,讓人的心頭不寒而慄。
“我的孩子,就是被這樣害死的,我甚至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他在我耳邊哭,不斷的對我說,孃親,我疼,孃親,你救救我……他已經七個月大了呀,很快就可以降生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出來這個世上看一眼,就已經沒有了生命,慕清婉,這樣殘忍恐怖的女人,難道,不該殺嗎?她害死那麼多的嬰孩,毀了多少個人的希望和生命,難道這樣的女人不是死有餘辜嗎?”說着,女子的情緒猛然間激憤了起來,她從牢房的深處走過來,雙手緊緊的攥着牢門上的木欄杆。
慕清婉這才注意到,她的雙手和雙腳上已經戴上了沉重的鐵鏈。
“你的痛苦和仇恨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並不能成爲你殺人的藉口,更不能成爲你害死別人性命的理由,如果你是因爲你的仇恨,就去殘忍的抹殺掉別人的性命,那你和你口中那個惡毒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如果人人都向你一樣,自封爲地獄判官,隨意的結果掉別人的性命,那這個世道還哪有甚至秩序可言?那要官府這樣的司法機構還有什麼意義?”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女子激憤的打斷慕清婉的話,目光陰戾的瞪着慕清婉,說道:“官官相護,握有權力的人從來都是隻手遮天,又有誰會看到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疾苦?你生來就是高門大戶的小姐,你享受着我們根本無法享受的生活,所以你相信官,你相信權,你相信這個國家的法律會給你該有的公平待遇,可是像我這些生活在社會最低端的人呢?我們有什麼?我們有的只是無盡的壓迫還有無法伸張的冤屈。作惡的人依然在逍遙法外,甚至享受着錦衣玉食,享受着這天下最最尊貴的權力還有地位,可我們呢?我們有什麼,我們有的只是無處昭雪的冤屈。”女子說着,自嘲的笑起來,眼睛裡面盡是悽慘和絕望。
慕清婉看着她的臉,眉心緊緊的擰了起來,那個女子笑了良久,才停住笑聲,繼續說道:“那些女人也是,她們一心想要變美,爲了可以美,她們不屑一切手段,只要是可以變美的事情,她們毫不猶豫的就會去做,那她們和那個女人有什麼區別?她們難道不該死嗎?要怪,只能怪她們太過於貪婪,太過於狠毒了。”
“即便如此,她們也並不是你泄憤的承受着和犧牲品,在這一點上,你的罪惡,也是不可恕,你的孩子沒有了,你痛徹心扉,可是,她們又何嘗不是她們父母的孩子?你的痛苦已經存在,已經讓你痛不欲生,你怎麼就沒有想過,她們如果一旦沒有了生命,她們的父母難道就不會難受到痛苦嗎?那麼那些飽受着喪子之痛的老人們,又該去找什麼人算賬,去找什麼人去發泄他們心中的仇恨和傷痛?”慕清婉說着,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個女子,臉上盡是不贊同:“如果所有人都像是你一樣,那麼這個社會,這個國家還如何運轉下去,還如何生存下去?人們整日都需要提心吊膽的擔憂着自己會不會成爲什麼人發泄痛苦的對象和犧牲品,難道,這些就是你所說的公平,這就是你所說的爲自己伸張正義嗎?”
女子的目光垂了下去,臉上的神色晦不明。
慕清婉繼續說道:“既然你有冤屈,那你就應該通過正確的方式去爲自己伸冤,而不是用這種殘忍的手段來刺激和膨脹自己心頭的罪惡欲,這樣下去,你非但不能平息你心頭的恨意,反而你會覺得有越來越多的人該死,有越來越的人可憎,該殺,這樣下去,你自己又揹負了多少仇恨和罪惡,那這些人的親人父母麼,又該像誰去所要這一筆筆的血債?而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亡魂,又該去找誰討回這些冤屈?”
“那我的血債和我的冤屈,難道就不算了嗎?難道我就是罪有應得?我就活該自己命苦,活該受人欺凌嗎?”女子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
“冤有頭債有主,傷害了你的人自然會受到她所應得的懲罰,同樣的,你也逃不脫,你和冷天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你們也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慕清婉冷聲說道。
女子慘笑出聲,跌坐在地上,她身上帶着的鐵鏈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似乎也走訴說着她的哀鳴。
“你找我來,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慕清婉說道。
女子的笑聲低沉了下去,良久,才說:“我今天請慕小姐來,是想讓慕小姐幫助我那未出世的孩兒討回一個公道。”她說着,從衣服裡面掏出一個磨得有些發舊的荷包,乾瘦的手顫巍巍的伸了出來,伸向慕清婉。
慕清婉正要走過去將她手裡的荷包接過來,可是耳邊響起低沉的兩個字:“我來。”下一秒,她的眼前人影一閃,那個女子手裡的荷包已經被楚之琰用劍挑了過來。
確認沒有什麼奸詐詭計,楚之琰這纔將荷包遞給慕清婉。
“這裡面是我留着的那個害死我孩兒的女人的證據,我罪有應得,確實該死,我無話可說,但是我臨死之前,唯一的心願就是找到一個可以託付此事的人,希望她能爲我找到兇手,讓她伏法,以寬慰我那孩兒的在天之靈。”
慕清婉拿着荷包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如果有冤案的話,我自然會去查。”
女子點點頭,然後對着慕清婉磕了一個頭,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是死寂一片了。
慕清婉知道,她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自己接下來再問什麼,估計她也不會說了。
“走吧。”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女子,慕清婉轉頭對楚之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