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天氣晴好,趙陽和晨梅送晨曦上學。
每次看到他們一家,劉娟總會有遇到清新的空氣的感覺,打心眼裡感到舒服。她的眼睛先在晨梅肚停了一下,然後纔看向趙陽,道:“商年濤在中轉站上的申請已經進入了審覈階段。”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說這件事。
商年濤申請的流程是沒問題的,並且,只要覈查沒有問題,他也會順利地獲得愛心人士的捐款,所以,說完這句話,她腦海裡就沒有了任何詞彙。
趙陽嗯了一聲,看到晨梅褲子上沾了一顆刺球,就彎腰摘了下來,又順勢給她拉了拉里面的保暖內衣。
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們的孩子就要降生了。隨着產期的臨近,趙陽現在眼裡心裡只有了晨梅母子,好像除了她們,其它任何事都不能引起他的關注似的—當然,危險除外!
劉娟說起商年濤的事,卻是隻有名字在他耳邊響了一下——自從得知商年濤染上艾滋以後,趙陽就感覺不用自己再做什麼了,陪伴他一生的病毒,就已經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等站起身,他仲手輕輕碰了碰晨曦嫩嫩的小臉,微笑道:“好了,去上課吧。”
晨曦很安靜地道:“爸爸再見!媽媽再見!”
趙陽向她一笑,等晨梅和她還有劉娟說了幾句話,他就又扶着晨梅向回走去。
劉娟哎了一聲,趙陽回頭看向她,她就突然一笑,擺手道:“走吧走吧,天天到哪都帶着大肚子的媳婦,跟炫耀似的!”
晨梅眼睛瞟了趙陽一眼,笑道:“炫耀什麼?他是看不得我在家不動彈!”
劉娟理了理被風吹到前面的幾根頭髮,笑道:“你聽趙陽的肯定錯不了。再說,等你生完孩子坐月子想出來都不易!”
女人都喜歡閒聊,直到學校裡響起了要上課的鈴聲,劉娟才牽着晨曦的手往教室走去。
學校裡就響起了陣陣讀書聲,而孩子都來上學了村裡就顯得更加安靜。
其實冬天本就是安閒的季節,在這種氛圍裡,人們的心情也就特別平和。
而在商年濤租住的房子裡,又傳出他不住口的咒罵聲:“賤人!賤人!都是賤人!”
因爲申請正在審覈中,還沒收到捐款,也沒有其它什麼好事,他這次發出他的“口頭禪”自然不是興奮卻是因爲別人對他陳述的質疑。
國人已經習慣性地對任何事進行懷疑,對他所謂的“愛情感染艾滋病”,就有人懷疑是ONS的結果。
其實,這個懷疑可能會被大多數人接受,畢竟,無緣無故的,還是幫助過她的人,人家爲什麼去害你呢?倒是各種各樣的開房的事情已經被大多數人視爲平常。
商年濤咒罵了一陣子,也就平靜下來。事實上,他對這種質疑又沒有什麼證據——也不可能有證據並不是太過放在心上,還是那句話,他的病情沒有作假,就算他們能證明他是因爲ONS得了艾滋病怎麼樣?
想必人們見了他現在的情況,還是會捐款的,畢竟,和人開房是你情我願的事,而人都有保護自己的心理,爲了面子,撒了這樣的小謊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他這次罵出“口頭禪”,害怕的不是別人質疑這件事,而是質疑的本身!
所有給愛心中轉站捐款的人是爲了慈善不假,但更多的是愛心,而這樣的愛心,想來是不會付給罪犯的!
他罵完之後就又重新將別人可能問到的問題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他絕不想被別人看出任何的問題!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起,把他嚇了一跳,看號碼卻是他大學時的班長褚遂遠。
他疑惑地接起電話,就聽到褚遂遠特有的洪亮的聲音傳來,道:
“小商,我是代咱們班其他二十六位同學來慰問你的!你現在在哪?你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先放心,這個病現在已經能控制得住了,說不定再過幾年就能徹底治癒,所以,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你這傢伙,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先找我們同學?現在我和阿青他們商量過了,先在咱們同班同學範圍內湊點錢,幫你應急······因爲牽扯到跨區域轉賬什麼的,需要些時間,但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吧,等錢溱齊了,我就給你送去,你說你在哪裡吧?”
所謂患難見真情,這時商年濤心中難免也有感動,囁嚅道:“班長,我這種病哪好意思跟咱們同學說啊…···”
褚遂遠笑道:“自己命要緊,還是面子要緊?再說這事也不怪你!好了,在一起過了四年,我也知道你傢伙什麼德性,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現在就放寬心養病,注意休息,實在急用錢,就直接跟我說,我先給你墊一部分,啊,聽到沒?行了,有話見面再講,你先把你獯在住的地方發給我!”
掛了電話,商百羣走了進來,先把手上用方便袋裝的藥放在桌上,沉默了一下,道:“濤啊,你說的那個什麼中轉站的錢啥時候能到啊?這次你二叔說還了化肥錢,只給打來了一千塊錢,撐不多長時間的!”
商年濤神情振奮地道:“錢你就不用着急了,過兩天我同學就會給送來!”
商百羣嗯了一聲,卻是殊無多少歡喜之意。說起來,借錢治病固然是一件難事,更讓他無望的卻是將來——商年濤這個樣子,還有將來嗎?
商年濤看了商百羣一眼,道:“這錢也是不用還的!”
商百羣生活在農村,而農村最講究人情來往,但此時,他卻是隻說道:“好!”
商年濤刷新了一下愛心中轉站的頁面,笑道:“你看你看,愛心中轉站的人已經去醫院調查過了,等他們調查完,就會有大筆的捐款送來——到時我們什麼不用幹,錢都夠我們花的!”
商百羣這纔有些高興地道:“好!”
真的沒有錢上面的困難·單純養病,總比現在好!
從醫院調查的消息開始,一條條的關於商年濤情況的報告就上傳到了愛心中轉站,從這裡也能看出志願者們的高效率!
到了中午時分·一男一女,兩個年齡看起來五六十的老者找到了他,拍了幾張照片,當面詢問了一些問題,主要是關於現在的病情、大概需要的錢數等等,卻是並沒有問起得病的原因,這讓商年濤準備好的說詞都沒了用武之地。
關於錢一方面·商年濤並沒有說具體數目,只是說要問醫生,他提到的卻是希望能在這次感冒、支氣管炎好了之後,能夠找一個工作,這樣就能養活自己了。
這樣的回答贏得了兩位志願者的好感,說一定幫這個忙,臨走還和他合了影。
等兩人走後,商年濤一握拳頭·卻沒有說他的“口頭禪”。
這一步過去之後,捐款的事基本就八九不離十了,就看到底定的捐款數額是多少吧!
或許一上午有好幾次興奮耗盡了他的精力的緣故·在服了藥之後,商年濤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次他睡得很好,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看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六點一刻了,打來電話的則還是褚遂遠,他接起電話,笑道:“怎麼了班長?吃飯了嗎?”
褚遂遠嘆了一口氣·道:“吃什麼飯?”然後又壓着火氣地道:“你怎麼搞的?”
商年濤笑道:“怎麼了?什麼事惹大班長生氣了?”
褚遂遠哈了一聲,道:“你還是別叫我班長的好!”
商年濤清了清嗓子,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咱兄弟有話直說就好!”
褚遂遠呼出一口氣,張了幾次嘴,最後卻是無奈地道:“誰是你……算了,你還是上網看看吧!”
說完他又從鼻裡噴出一口氣·卻是什麼也沒再說,直接將電話掛斷。
商年濤直覺地感到了不好,趕緊翻身起來,呼呼喘着氣地用手機上了網,然後打開了愛心中轉站的網站,等看到見面後的幾條消息,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在那條消息之後,是周清轉的私發給她的一個信息,並請該網友提供證據證實。
這個消息的主要內容是:懷疑商年濤就是迷丨她閨蜜的惡人!
在這條信息之後,接連出了五條類似的信息,雖然直接的證據不多,但事情的經過,包括事發的日期,事發的酒店及後面的旅館,卻是都有名可查的!
然後,就是一個沒有實名認證的叫“罪與罰”的新號,發出了一段沒頭沒尾的話:哈哈,還送女孩回家?是送回家嗎?不是送到半角旅館的牀上嗎?你給我喝的什麼酒?那一晚上很爽吧?吃了幾顆藥?還把我的錢拿走了,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人渣!你活該!
這段話雖然沒頭沒尾,但從中卻似乎能推出事情的大體經過:商年濤用酒迷/奸了“罪與罰”,過程中還吃了藥,最後還拿走了“罪與罰”的錢,而“罪與罰”應該是艾滋病患者!
雖然是推測,但和前面六個的人有相似的經過:藥酒迷暈,送到偏僻的旅館,進而實施犯罪,過程都有吃藥,最後還會拿走別人錢包的錢,等等。
所以,這樣的推測還是有道理的。
如果僅僅是推測的話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完全是有可能有人報復,但隨後有人發的帖子卻完全能夠對證的了:有人在事後報了警,只要進行DNA驗證,孰是孰非,也就一目瞭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