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媽咪哄!!
公子均娶婦娶何人,恐怕遠在宋國的國君也不會在意,何況山高水長,那裡能夠管那麼多。
“公子娶婦於鄭,的確大有好處。”華勻對公子均道。鄭國的國力和宋國相當,就算娶鄭女,也不算侮辱宋氏先祖,不過宋國除了國君之外,其他國人男子皆是在國內尋找家婦,如果此事被國君知曉,又不知道要出什麼事來。
“那女子是鄭伯之女嗎?”華勻問雍疑。
若是從鄭國娶婦,最好還是娶鄭伯之女。聯姻自然是娶國君之女,其他宗女是鄭氏之女,但終究比起國君之女輕了一些。
委質於他國,性別完全在旁人之手。何時能夠回到故國遙遙無期。若是想要保全性命,也不是沒有辦法,其中最好的一種麻煩便是娶國君之女。
“那女子只說了她是鄭氏女,別的都沒有多說。”雍疑反應過來,好像那位少女除了這個之外就沒有和他說其他的了。
雍疑看向公子均,“公子。”公子和那個女子呆了那麼一路,尤其兩人還共乘一車,應該也知道吧。
“她只告訴我,她是叔姬。”公子均的臉色好看不到哪裡去。他也不知道鄭媛竟然和雍疑說了這麼多。
“那個鄭國公子行事也太無禮,好歹還是我們公子把叔姬給救下來了,可是他那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公子和他有甚麼仇怨呢。”
說起此事,雍疑都爲公子均抱不平,自己沒看出妹妹,被他們救下,結果那個鄭國公子口裡道謝,臉色卻極其難看。
鄭國人就那樣?
“……”公子均過了好一會才長長吐氣,“無事,下次總還會見着的。”
只要他還在新鄭,總是會有機會再見到她。能見着的話,一切便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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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女媛和兄長們出去,結果竟然是被宋國公子接回的消息在鄭伯的那些個妾婦裡頭傳開了。妾婦們彼此之間都是面和心不和,彼此之間擁有同一個夫婿,身後又有她們自己的母國,怎麼可能會親密如姐妹。
這事明面上叫人抓不住把柄,年少少女和樣貌俊美的少年同乘一車,就算宣揚出去,也只會惹來國人們吟誦“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只能譏笑這位公女實在是性急,明明和兄長好好的出去,怎麼就和其他貌美少年在一起了。
妱聽說此事之後,笑個不停,雖說是姊妹,可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之間,有多少情誼,只有她們自己心裡才知道。妱對鄭媛並沒有多少姊妹情,再加上姚子和徐嬴乃是情敵,姚子受寵無子,自然私下被徐嬴譏諷。
鄭媛貌美,行事卻和其母不同,頗爲張揚。妱便拿她來替自己來宣揚端莊守禮的名聲,這人只有對比才能夠更加突出不是麼?
公子游今日得空,前來探望母親和妹妹,他還給妹妹帶來一些齊紈。鄭國的商人走遍諸國,經常會將別的諸侯國的織物等待到鄭國來,貴族們也紛紛從這些商人的手中購買齊國的紈綺,來自西邊的玉料。
公子游也給妹妹帶來一串料珠,料珠並不晶瑩剔透,不過勝在色彩豐富,多爲貴女們喜愛。
“妱,這是阿兄費了好大的功夫弄來的。”公子游笑着讓人把小巧的漆盒打開,露出裡頭圓潤的料珠。這裡頭的料珠大多鮮紅如血,別看顏色過於鮮豔,但卻是女子們最喜愛的。
“呀!”妱看到這些料珠不禁驚喜的小聲驚呼,這些料珠她都已經眼饞了很久,上回看到媛以料珠爲項組,那料珠碧色中有白紋環繞,最是襯托媛膚白如雪。那會她看着眼紅,可是抓住兄長求了好久,這回兄長終於如約,將料珠帶來了。
“喜歡不喜歡?”公子游笑問妹妹。
料珠已經事先做成了項組,妱取出來高興的戴在脖子上,她年紀也就才十二三,項組做的很長,站起來時,幾乎能夠垂到小腿。
“子游總算是來了。”徐嬴看着女兒戴着新得的首飾蹦蹦跳跳去照那有等人高的銅鏡,手持潔白的羽扇說了句。
“母親,最近君父那裡事務繁多,所以我也未能經常探望母親。”公子游一聽母親那帶着幽怨的話語,立刻後脖子上寒毛直豎。他自小沒少聽生母用這種口吻說話,這還算是好的,年輕時候,徐嬴可是一邊說一邊哭。
嚶嚶的哭聲,簡直讓人頭大。
現在年紀大了,君父很少前來,徐嬴了收起哭泣的姿態,只不過幽怨的話語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讓公子游不禁頭皮發麻。
“知道你事多。”徐嬴以前哭也是對鄭伯哭的,目的當然是爲了獲取更多的寵愛,以求自己能夠生下更多的公子,如今人老珠黃,夫婿來的少了,她自然也懶得費那個功夫,拿出當年的那一套來對付自己的兒子。
“可是事情再多,也不能放下母親和妹妹吧。”徐嬴斜睨着兒子,不滿幾乎溢於言表,“你妹妹只有你一個同母的兄長,若是你不能夠好好照顧她,那麼還有旁人不成?”
“母親……”公子游額頭上都快要冒汗了。“最近晉國和楚國的行人前後到了新鄭,這光是應付這兩國的行人,就難免忽視了妱。”
公子游想起前段日子,晉國行人剛走,後腳楚國問罪的行人又來了,說實話鄭國的事,關楚國人什麼事?不過是想要尋個由頭出兵。
這忙起來焦頭爛額的,妹妹這裡自然也顧不上。
“哦~”徐嬴手中的羽扇遮住了她半張臉,只露出那雙線條優美漂亮,卻又不失凌厲的雙眼。
“可是我聽說你和公子蠻等諸位公子一同去田獵,甚至還帶上了媛?”
“這……”公子游頓時就啞然無聲。
那邊對着銅鏡左右照的妱也被母親的話吸引過去,她身量尚小,公子游給她帶來的那串項組還不能很好的撐起來,戴在她身上總有幾分小孩穿大人衣裳的不協調。
公子游原本想着這個項組到了妹妹長大還能佩戴,所以特意往長了做。可是戴在她身上,晃晃蕩蕩的。
“對啊,阿兄怎麼就帶媛呢,我也能去。”妱立刻不滿道。
“男子田獵,女子去總是有些不妥……”公子游纔不承認是怕妹妹阻礙自己享樂,隨口就找了個蹩腳的由頭。
這個由頭連妱都騙不過,她立刻雙眉倒樹,礙於長幼有別,不能衝兄長髮脾氣,紅了眼跑掉了。
公子游怎麼也想不明白妹妹怎麼就生氣跑了。
妱跑遠了,憤憤不平的咬住下脣,怎麼兄長們個個都喜歡媛。若是同母的也就罷了,可是偏偏那些公子和媛沒有一個是同母的,甚至媛連一個同母的弟弟都沒有!
而她明明有一個同母的兄長,卻這樣!
她咬住脣,眼圈紅了。身後那些跟上來的侍女和寺人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說她,過了會傅姆上來,“公女,該回去了。”
妱擦了擦眼,“我去找媛。”
“公女這……不是時候啊。”妱的傅姆見着她這麼說,輕聲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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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媛坐在宮室裡頭,一手拿着竹簡正在看,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癢,險些當着衆人打出個噴嚏來。
“公女怎麼了?”她身邊的傅姆見着鄭媛丟下竹簡,手掌捂住口鼻。不禁大爲緊張。
“可能是有人提起我了吧?”鄭媛忍下想要打噴嚏的欲~望。
“這……公女如何得知?”傅姆一臉古怪,看向鄭媛。這也沒見着公女令貞人占卜如何,怎能知道有人提起她?
“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鄭媛也不好和傅姆說這個,乾脆隨便糊弄了過去。
她自從上回那件事之後,老老實實在公宮裡頭呆了一段時間。竹簡上的那些看的她想要打哈欠,都是一些條條框框。不過這些都是這些知道就行了,不必太當回事。
眼下這些禮儀已經被當做諸侯之間互相攻訐的理由,看着都覺得無聊透頂,枯燥的東西那裡比得上鮮活的美少年更讓人有興趣。
鄭媛神態慵懶的靠在憑几上,她想起公子均那張俊美的讓人怦然心動的臉,回想起他放在車較上的手,纖細修長,肌膚白皙。
公子均尚且年少,可是卻莫名的讓女人想要嘗一嘗,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他絕對不是她看到的那副守禮溫潤的模樣,她倒是真的想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會不會在那張出色的容貌之下,藏着什麼讓人驚訝的東西呢。
“纔不信你的話!”裡頭的哭聲斷斷續續,少女嗓音如同初春的蒼庚,哪怕是憤怒都帶着嬌嫩。生怕掐一把就見了紅。
“你先讓我進去啊!”公子蠻被鎖在門外,他已經在外頭站了好會了。求了半日,裡頭的人哭的悽悽慘慘,他在外頭心急如焚卻半點用都沒有。
宮室外的武士還有寺人被姚子轟了個乾淨,也沒有人來幫忙。
女兒夜出遭遇楚人這件事,她也知曉了。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誰做的,但聽到女兒說是公子蠻身邊的人帶她去的,在姚子看來,公子蠻也脫不了干係。能讓他去給女兒解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至於幫忙,那是想都別想。
屋子裡頭的哭聲斷斷續續,外頭的公子蠻已經急的滿臉通紅,他繞着宮室走了一圈,終於是透過沒有蒙上細紗的窗櫺對裡頭喊,“媛,你先讓我進來!”
“不見你,纔不見你!”
“我——”公子蠻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裡頭,別說說出來了,就是吞下去都難受。他這會只想尋到寺人疇,然後親自拔劍把人給結果了。
“公女,讓公子進來吧,兄妹之間,有話也好好說啊。”裡頭傳來寺人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