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深邃無盡的黑夜,餘光不禁覺得手心冒汗,不寒而慄,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場惡戰,他竟有點躊躇起來。
吳勇遞過一根手電筒和半截鋼管,說道:“這是我剛纔在屋裡找到的,我們這就去吧,
一定要把蓓蓓和沈天安全地救出來。”
接過鋼管,掂在手中沉甸甸的。餘光有些奇怪:“你在屋裡找到的?”
“是啊,就在趙連蒲的牀下找到的。還好他藏得不是很嚴密,不然我都不知道手無寸鐵怎麼對付他們。”
餘光問道:“我總覺得有點地方不太對勁,本來你的推理也說得過去,但是還是有很多疑點。爲什麼趙連蒲會在屋裡的牀下放鋼管和手電筒呢?看上去就是爲了我們準備的一般。還有,如果他們真的是在後山種植鴉片,他又何必給我們說呢?他完全可以捏造其他的事,幹嘛要說鴉片來引起我們的懷疑呢?”
吳勇想了想,也覺得餘光說得不錯,可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也說不出個爲什麼來。他晃了晃手中的手電筒,說道:“我們暫時不去想這些問題了,還是先去別墅邊的土牆屋裡看看吧,看看到底有什麼神秘莫測的東西!”在黑夜裡,土牆小屋像一個看不出形狀的妖魔怪獸般突兀地坐落在別墅旁,緊挨着圍牆,一簇簇小葉黃楊把這屋子包圍着。
只有一蓬木門,掛着一把明鎖。
“砰”的一聲,吳勇一腳踹開了木門。手電筒的光線射了進去,黑漆漆的房間被照耀出一團明亮。果然沒有什麼狼狗,但卻有一股淡淡的腥氣。
令人熟悉的腥氣!餘光深深抽動了一下鼻子,問道:“吳勇,你聞到了嗎?這屋子裡有一股很淡的腥氣。”
吳勇點了點頭:“是的,我聞到了,我還在其他幾個地方嗅到過,但是看到別人都沒有在意的樣子,我還以爲是自己嗅錯了呢。”
餘光說:“不錯,我也在其他的地方嗅到過。第一次是在王明生的家。第二次是在夜葬的路上,我在那條路上還差點也心衰而倒下了,幸好聽到王勞模的梆子聲才恢復過來。第三次是在呂土根在墓穴旁出現時。”
吳勇聽到餘光的話不禁有些吃驚:“在夜葬的路上,我也有那種幾乎心衰死去的感覺,可我看到別人似乎都沒什麼異像就沒有在意,我還以爲是我的幻覺呢。”
餘光點了點頭,說:“我猜,我們在那條山路上,是碰到了什麼不明的東西,引起了身體的不適,所以纔有這樣的感覺。而王勞模不知道爲什麼,知道這是一種控制精神的力量,他用梆子聲抵禦住了這危險。也許,這是一種一輩輩流傳下來的方法,在這偏僻的地方,有太多我們不能用已知科學解釋的東西。”
“可我們白天順原路返回時並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這說明那未知的東西只在夜晚纔會有效,白天就沒有用了。”
“那什麼東西會這樣奇怪呢?”吳勇問道。
“知道夜來香嗎?”
“知道。”
“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只在夜晚開放的花朵,會發出奇特的香味。可能我們在路上遇到的,也是一種植物,只在晚上散發出某種毒素,迷亂我們的神經。”餘光猜測道。
吳勇一拍腦袋:“我明白了,這植物的毒素是一種神經毒素,嗅到的時候會讓我們神經紊亂,心跳加劇,幾乎休克。而克服的辦法就是聲音!只要一直髮出和心率相同的聲音,就可以克服這毒素!這可真是前所未聞啊!”
“不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等待着我們去發掘和探索。”土牆屋裡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這淡淡的腥味也在夜風中漸漸消失。屋裡的牆是泥土糊上的,而地面卻不合時宜地鋪上了一層米色的四四方方的地板磚。
吳勇說:“餘老師,如果蓓蓓和沈天真的是被他們從這間屋裡帶走的,那麼在這屋裡一定有秘道!”
餘光點了點頭,說:“對,而且這秘道一定是在某張地板磚下,否則他們也不會在一間破敗的土牆屋裡鋪上地磚了。”說完,他就和吳勇在屋裡用鋼管慢慢敲擊起地面,尋找着空洞的地方。果然,在牆角,鋼管擊地的時候,發出了咚咚的破響。
“這裡有夾層!”吳勇興奮地叫了起來。他們把手電筒放在了地上,用雙手摳在了地磚的邊緣,想要一鼓作氣把地磚摳起來。
就在這時候,這地磚突然移動了,是從下面慢慢向上移動。餘光與吳勇大驚,是有人在下面輕輕頂着地磚,想要把這秘道打開!是誰在下面?餘光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把手電筒關上,然後躲到漆黑的土牆屋的死角去。
可當他勾下腰去抓放在地上的手電筒時,手忙腳亂中,竟沒有抓穩。手一滑,手電筒哧溜溜地向屋子的一側滾了過去。手電的光線在屋裡四處亂翻着,無數塵埃在光柱中翻滾跳躍升騰着。
餘光急了,他正想跑過去關掉手電筒時,他聽到了“啪”的一聲。“啪”的一聲,那塊地磚被推到了一邊,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從大洞裡慢慢伸出了一隻大手,手上毛茸茸的,還留着黑黢黢的長指甲。
是誰?誰會從這地洞裡爬出來?餘光和吳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這隻手慢慢伸了出來,然後是頭髮,像枯黃的草一般。接着是一雙眼睛,呆滯無神,眼光渙散。
看着這雙眼睛,吳勇獎呆了,因爲這雙眼睛讓他感到很熟悉,這雙眼睛的主人他竟認識!
是王明生!是那個他們本以爲失蹤,甚至遭到了毒手的王明生!“王明生,你怎麼在這裡?”吳勇大叫道。
王明生緩慢地從地懂裡爬了出來,卻像是耳朵聾了一般,根本沒有理會吳勇的叫喊。他自顧自地站在了地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門。他沒有奇怪土牆屋裡竟然會有光亮,更沒有奇怪屋裡還有兩個注視着他的人。他頸脖僵硬,雙腿僵直地向門口走去。他的眼睛一直平視着與他眼睛等高的地方,目不斜視。他走過的地方,飄過了一絲淡淡的腥味,然後慢慢漂浮擴散在整間屋中。
轉眼,他已經走出了土牆屋,只留下吳勇與餘光目瞪口呆,面面相覷。餘光問道:“這個男人就是王明生嗎?“
吳勇不解地答道:“是的,他就是王明生,可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是在夢遊。”
“夢遊?”
“是的,準確地說,他應該是在被催眠後的夢遊。”餘光的語氣裡竟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寒意,讓他自己和吳勇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催眠後的夢遊?”吳勇感到後背的肉縫中涌出一絲冷汗,襯衣和肌膚緊緊沾在了一起,溼溼的,黏黏的。
餘光肯定地點了點頭,兩人相對無言。
王明生被催眠了?是被那不知名的神經毒素催眠的嗎?如果是餘光和吳勇中了這樣的毒素,也會變得和王明生一樣嗎?他們不敢想象了。走到門邊,向外望去,王明生正如鬼魅般在清冷的月光下向別墅走去。轉眼間他進了別墅,別墅中一片漆黑。他要進去幹什麼?
吳勇打着手電筒回到地洞邊上,然後將光柱射進了洞中。下面一片漆黑,光柱所到之處可以看到下面是一塊平地,有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天知道這甬道將通向何方。“下去看看嗎?”吳勇問了問。
“當然!”餘光答道:“既然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們當然要繼續查下去,看看到底是什麼‘鬼怪’作祟。”正當他們兩人準備跳到地洞下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木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門外站着的是王明生,他已經從別墅裡回來了。他的姿勢很奇怪,兩隻手的胳膊挽在肩膀上,像是扛着什麼東西,然而手中卻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依然頸脖僵硬,雙腿僵直地走了進來,站在地洞旁,一蹬地,撲通一聲條了下去。然後,他又在下面拉上了這塊地磚。地面立刻恢復了平整,就和他們進來的時候別無二致。“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嗎?”餘光問道。
吳勇搖了搖頭。
“他被催眠了,去別墅的二樓,把他們以爲還沒有醒過來的我們倆扛走。你看,他兩隻手的胳膊都挽在肩膀上,就像是扛了兩個人一般。我們現在就跟下去,看看到底要把我們倆扛到哪裡去。”餘光一邊說,一邊撬開了這塊地磚。
面對幽深而又黑黢黢的地洞,餘光先跳了下去,只聽到了“砰”的一聲。下面是硬硬的地。
來不及想太多,吳勇也跟着跳了下去,雙足一陣麻木,已經站在了地底的甬道上。前面是清晰的王明生的腳步聲,“踢嗒、踢嗒、踢嗒……”重重的,就在不遠處的前方。
“跟着去吧。”餘光戳了戳吳勇的胳膊,然後打開了手電筒的電門,一起向前跟了過去。甬道黑黢黢的一片,還到處是岔道,幸好有着王明生腳步的指引,他們跟得還不算吃力。
在經過一個岔道的時候,“嚓”的一聲,吳勇好象是踢到了什麼,手電向下一看,是一個髮卡。吳勇彎下腰來,拾起了這個髮卡。
“是蓓蓓的。”餘光很肯定地說道。
“嗯,是她的。看來她真的是被帶到這裡了,我們的分析和推理沒有錯!”吳勇有些興奮,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倆在暗處,而趙連蒲和老陳頭是在明處。這或多或少地爲他們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增添了幾分勝算。就在這個時候,王明生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
餘光和吳勇連忙加快了腳步,轉過了一個彎。在他們的面前,是一扇木門。
在手電的光柱下,這扇木門顯出了班駁陳舊的痕跡。木門後,隱隱傳出了某種細微的聲音,彷彿是齒輪在轉動,又像是絞盤在絞動。“這門後面是什麼?”吳勇問。
“好象是電梯吧……”餘光不是很肯定。也別說,這齒輪與絞盤的聲響還似極了老式的絞鏈式電梯。吳勇拉住了木門的把手,狠狠一使力。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