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自從葉倩認識阿藍之後，葉倩的生活有所改善。阿藍是來自安徽的小夥子。兩年前，阿藍也是爲了生活而隨着打工潮來到廣東。在人生地不熟的他鄉，阿藍僅僅是爲了討得一口飯吃，無奈之下進了這個廠，整天不分晝夜的工作。進了廠之後認識了葉倩，也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每當阿藍看見葉倩被領導老大們打罵的時候，自己就主動上前去幫忙和教做。這對於一個脆弱的文盲鄉村姑娘孤身一人在外謀生來說，生活是多麼不容易啊。阿藍的真誠關心和熱心的幫助深深的感動着葉倩。隨着時間久了，感情就越來越融洽，關係越來越密切。像身體與影子一樣不可分離。後來，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生活。在一個小村子裡，租了一間泥巴搭建成的房子住了起來。
葉子歌出了廠，住在二姐葉倩那裡。剛開始，阿藍和葉倩對葉子歌還好。像親戚一樣的照顧葉子歌。有個落腳，葉子歌白天就去找廠，到吃飯或晚上的時候纔回來。有時午飯葉子歌都沒有回來吃飯，挨着肚子在外找廠。葉子歌由於一沒技術，二身體矮小，所以每一次應聘都被拒之門外。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葉子歌還沒有找到廠。然而阿藍總以爲葉子歌是個貪吃懶做的人。不願意進廠而整天喜歡在外優悠哉悠哉。以至於阿藍對葉子歌的誤會越來越多。出門在外是多麼的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做一個小時才得幾塊錢，還被領導罵得豬狗不如。阿藍他們的生活本來就很困難，現在又多一個吃閒飯的人。阿藍心裡就感到有點不舒服。葉子歌還是遲遲沒有找到廠。久而久之，雖然說是親戚，卻說着非親戚的話來了。說話時總帶有着那麼點香味來。這樣一來葉子歌和阿藍的關係就沒那麼的關係了。剛開始的時候，吃飯總得叫一聲。後來，叫也不叫，理也不理了。葉子歌也是犟脾氣的人，看着二姐們不高興。自己也賭氣起來。因爲這樣，葉子歌纔想儘快的找到廠進，從二姐那裡搬走。
出廠後，葉子歌辛辛苦苦的找了好幾個月都沒有找到。好想回到毛織廠去拉機，又因爲自己那時沒有把技術學到家，對拉機不是很熟練，所以去面試的時候總是考不上。後來，葉子歌好不容易，在老鄉的幫助下才進了一家玻璃廠做苦工。計時一個小時一塊五毛錢，加班加夜來掙錢。每天從早上七點鐘開始上班，直到深夜一、二點鐘才下班。有時加班到深夜四五點鐘才下班，而第二天照常上班。有一次爲了趕貨，葉子歌連加班了兩天一夜。這已經是很幸運的了。因爲有些員工連班了三天二夜，才休息一天又要上班了。在廣東的夏季，炎熱的天氣像鍋裡冒出來的水蒸氣一樣任意的瀰漫着大地。人們就像放在鍋鼎裡蒸烤一樣。員工們許多時候都沒有時間洗澡，下班一躺在牀上就睡着了。每逢週末或過節，葉子歌和員工們也只有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在街上游逛。而自己卻埋頭苦幹的操作着。瞌睡來了，積貨太多了，又有不良品了，自己的耳邊傳來雷鳴般的辱罵聲，呵斥聲。真是丟了工錢沒了尊嚴。等到發工資的時候，水費扣一筆，電費扣一筆，伙食費扣一筆，住宿費扣一筆，罰款扣一筆。一個月累死累活的幹，得到手的工資纔沒幾塊。心想大吃一頓，買幾件漂亮的衣服瀟灑一下。但問一下雞腿五元，指一下雞翅也五元，摸摸這件太劣，摸摸那件太貴。手在衣兜裡搓來搓去，眼總是瞟來瞟去，腳跟着轉了又轉，最後才下決心花一點錢，買了一大袋爛水果開心的跑回宿舍狼吞虎嚥的慶祝起來。這樣的生活雖然很苦很累，但自己似乎也覺得有些滿足。因爲像葉子歌這樣所謂人高馬大，身懷絕技的人來說。想找一份像樣的工作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呢。雖然自己有些不滿，畢竟上班吞噬了葉子歌日日夜夜的光陰，埋沒了葉子歌宏圖大志。可現實生活就是這樣，事實就是事實，它不因你的幻想而有所改變。雖然那一股熱血還是像好幾百攝氏度一樣在燃燒着，沸騰着。可想想出廠後，到外面沒了吃沒了住。自己不得不三思而後行了。雖然四姐妹兄弟都出來在下面打工，但個個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有哪個有能力來幫忙救濟一下自己呢。眼下就只有一切靠自己了。各在各的地方上班，沒有在一塊，有時有事也聯繫不上。葉子歌雖想得到哥姐們的幫助，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而葉梅，還是孤身一個人在那玩具廠上班。長期遭到老大們的蹂厥，自己盼望着能有一天從他們的掌魔中逃出來。可是人生地不熟她，也只有默默地承受了。直到後來，一個偶然的相遇，葉梅認識了阿巫六夫婦。阿巫六和葉梅是老鄉，阿巫六夫婦也是爲了養家餬口，不得不丟下自己的兩個孩子跟老人在家鄉住，他們就出門下海謀生了。他們剛來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沒的吃，就翻垃圾或撿別人丟下的飯菜。沒的睡，就跑到墳墓裡睡。白天黑夜活得像是老鼠一樣。爲了生活，爲了家裡的阿媽阿爸和娃娃。阿巫六夫婦苦苦的支撐着。後來，阿巫六夫婦倆在垃圾堆一旁搭起了一個小小的帳篷。從此以撿垃圾爲生了。
葉梅和阿巫六夫婦接觸久了，感情越來越親密，就像一家人一樣。每當葉梅有空的時候，葉梅就去阿巫六夫婦那裡玩。常常並把自己的苦衷向阿巫六夫婦傾訴着。阿巫六夫婦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聽着，聽着。眼眶就滋潤了起來。也許是同命相憐吧，爲了幫葉梅擺脫苦難的命運，阿巫六夫婦努力的爲葉梅想法子。因爲他們夫婦倆對待葉梅像似對待自己的兒女一樣。只要能幫上的地方，阿巫六夫婦就儘量的去幫助。
一天，阿垢六在街上撿垃圾，偶然碰上了阿斌。阿斌是阿巫六夫婦的一位遠房親戚。阿垢六和他閒聊一會後，阿斌聽說阿垢六就住在附近。打着混飯吃的主意來阿垢六家玩玩。阿斌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雖然沒讀過書，但出門久了就認得幾個字。雖說是在一家五金廠上班，其實是個江湖浪子。拐兒買婦傷天害理的事兒無惡不作。到家後，阿斌裝作一副正經的樣子和阿巫六夫婦聊這聊那的。可往往奸惡的人最容易贏得別人的信任，因爲他們有着一顆奸詐狡猾的心。阿斌騙阿巫六夫婦，說自己在市區那邊的一個五金廠上班。一個月好好的幹下來，也有千把來塊。吃的也不是很差，平時加班到晚上十一點左右，一個禮拜有一個晚上可以得休息。而在廠裡和領導啊組長們玩得很好，上班也很自由。阿巫六夫婦聽阿斌說這說那的，自己就相信了。因爲從阿斌的臉色神態中沒有察覺到詭異，更沒有從他的語言中發現騙子。也許是貧困麻痹了眼睛，才讓人神志不清。聽着聽着，阿巫六夫婦臉上露出微笑。在吃飯的時候，阿巫六藉着飯的緣由。
“阿斌啊！你在那個廠做多久啦”阿巫六問道。
“四、五年了……”阿斌答道。
“斌哥，那麼，你現在的廠還招不招人了呢？”阿巫六在問正在喝酒的阿斌。
“哦，現在呀！不知道呢？你想進那個廠啊？”阿斌反問道。
“沒，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阿巫六趕緊否定了。
“我們的廠平常很少招人，一般是內招，需要熟人的介紹才得進去。現在許多好廠都是這樣，需要熟人的介紹……”阿斌繼續說着。
“嗯，是呀！現在好廠大多數不招人。即使招人也需要有熟人才有可能進得去。現在找廠真的好難。雖然有的廠總是在招人，但是那些都是騙人的，進去了就出不來啊……”阿垢六也說了起來。
“哦，我有一個親戚。她現在在那個玩具廠又苦又累，更何況沒有錢。她真的好可憐哦，她想找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廠。但她又不識字，沒有什麼技術。所以一直呆在那個廠不敢出廠。聽你這麼說，你的那個廠也蠻可以的。要麼你幫個忙，幫我問一下那個廠現在要不要人了。如果要的話，就請你帶她到你的那個廠去。看她一個人在這裡蠻可憐的？”阿巫六說。
阿斌：“是你的親戚嘛？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一個姑娘，她在那邊的玩具廠上班好幾年了。那廠又累又沒錢，她很想出廠，但不認識字，很難找廠，所以在那個廠一直呆着，不敢出來。”阿巫六補充道。
“哦，我在廠裡這麼久了，廠裡的領導都跟我很熟，稱兄道弟……回去跟他們談談情，問題應該不大。關鍵是廠裡缺不缺人，就得和他們商量才知道。我回去以後，我跟廠裡的領導講一下，看看要不要人。如果要的話，我再告訴你們，好嗎？”
“嗯，那就麻煩你了……”阿巫六夫婦感激的說着。吃完飯閒聊了好久，阿斌就樂着走了。後來，阿巫六夫婦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葉梅。葉梅聽了，心裡總是樂呵呵的。她日夜盼望着這麼一天早點到來。
過了好一陣子，阿斌又來到阿巫六家。對阿巫六夫婦說，經過他的努力。廠裡的領導終於在他的請求之下答應聘用葉梅去上班了。聽到阿斌這麼一說，阿巫六夫婦非常高興。把消息告訴葉梅後，葉梅更是樂不可開交。爲了離開玩具廠，葉梅丟掉了三個月的工資，好不容易的逃出老大們的魔掌，逃出了牢房，飛向遠方。
逃出廠後，葉梅跟阿斌去市區裡進廠去了。可萬萬沒有想到，可憐的葉梅，終於逃出了牢房，卻走進了地獄。路上，葉梅被阿斌騙到一個髮廊做按摩妹。那天，阿斌帶着葉梅來到了市裡的一個偏僻的街巷。
“阿梅，我的頭好久沒洗了。現在很癢，我們去洗個頭，然後再帶你去我的廠上班。好不好？”
“嗯”阿斌帶着葉梅到一家“溫水的髮廊”。
“你先坐這沙發一會，我去裡面洗個頭，回來吹乾就走。”說完，阿斌把揹包拿給葉梅，叫她坐在沙發上等着。自己就隨着一個服務員走到內屋洗頭去了。然而，阿斌假裝進內屋洗頭，跟髮廊老闆要一筆錢之後便從內屋的一個後門溜走了。留葉梅在髮廊裡一個人等着。葉梅在沙發等了好久都沒有看見阿斌回來。自己就驚慌起來。
“請問，老闆，我的那位老鄉怎麼洗頭這麼久阿？”葉梅慌慌張張的問。
“他還在後面洗呢，不信你去瞧瞧。”其中一個女孩回答道。葉梅半信半疑地挪步走到後面瞧瞧。誰知，葉梅一隻腳踩進內屋，一隻腳還在外面。一前一後的垮在門檻上。突然，一個人從後面用力的把葉梅往裡一推，葉梅失去了重心便踉踉蹌蹌的走在內屋一個狹窄的過道。葉梅驚慌失措的吼叫起來。立刻從髮廊裡冒出幾個人高馬大的野男人，迅速的把門關上。接着威脅道:“你的那個老鄉欠我們許多錢，他現在跑了。拿你在這抵債……”髮廊中的一個野男人淫笑的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求求你們放了我吧……”葉梅失魂落魄的哀求着。
“放了你，那我們的錢怎麼辦？難道我們的錢就不要了嗎？”一個男人大聲的吼了起來。
“那……那好，他欠你們多少錢，我幫他還。”葉梅邊說邊慌張的從自己的鞋墊裡拿出好幾百塊錢來，零零散散的。由於葉梅太害怕了，手上的錢邊數邊撒落在地上。“這麼一點是永遠不夠的，他走了，你就得留下來替他還錢吧。”另一個恐嚇道。葉梅聽這麼一說。自己急忙的改口道。
“欠多少，欠多少……你們說，我一定幫他還清的。你們先放我出去，我想法子去借錢來還給你們，我這裡有很多老鄉，他們一定會借給我的，要不，我去廠裡上班得錢了，我就拿來還你們，好不好?求求你們放了我吧……”葉梅失聲痛哭的哀求着。
“不用說啦，乖乖的在這裡陪客吧，等還完了錢再說……”。說完那幾個男人用毛巾塞住了葉梅的嘴。用粗大的繩子把葉梅幫了起來。關進一個黑暗的屋子裡。
從那以後，葉梅又墜落了地獄。不分白天黑夜的接客，性生活吞噬了她的全部。原來阿斌早就跟店裡的那些人談好了。只有可憐的葉梅在承受命運給予的罪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