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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的死,自然在桃源縣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金元爲了這個案子,忙得是焦頭爛額,連原本打算去百草莊安慰閨女金子的計劃都擱置了。
趙虎通過衙門仵作苗叔對趙成屍體的屍檢還有當晚西湖大畫舫那些雅妓的口供,推斷出當晚襲殺趙成的,是一名武功高強的職業殺手,這對案件的偵破,加大了不少難度。
高手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哪裡會留下線索給衙門有跡可循?
金元將這個案子歸類於同行嫉妒,買兇殺人,發動了衙門裡的人力物力,全力調查與趙成生前有過過節的商賈和競爭對手。這些天,有嫌疑的人,是抓了不少,但他們個個在公堂上矢口否認,大聲喊冤,而金元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就是他們買兇殺人,最後,只能將人放了。
案子膠着,趙成的家屬天天上衙門裡鬧,要縣丞大人給他們枉死的老爺做主,早日將幕後黑手揪出來,金元爲此是愁眉不展,食不下咽,人迅速的瘦了一圈兒。
偵探館那邊,慕容瑾給了明確的回覆,辰郎君抱恙,無法受理。金元也別無他法,只能自己扛着。
蕙蘭郡主和辰靖這兩天還在辰莊住着,辰逸雪繼續在辰莊內扮自閉,基本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金子也在躲着人,索性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心留在百草莊內學習醫術。
傍晚的時候,辰語瞳從毓秀莊回來,剛進院子,便一小溜跑進金子的房間,在她對面跽坐了下來。回頭不客氣的對笑笑說道:“整個下午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笑笑,快。給本娘子沏一盞茶過來!”
笑笑點頭應了聲是,便笑着下去煮茶了。
金子從書本後擡眸。望了辰語瞳一眼,問道:“怎麼,蕙蘭郡主和辰老爺回去州府了?”
“嗯,午膳後回去了,不然,我能回來麼?”辰語瞳笑道。
“我覺得你們兄妹倆都是奇葩啊,有的人巴不得父母親在身邊照顧着自己。只有你們倆是異類!”金子調笑道。
辰語瞳瞪了金子一眼,揶揄道:“我和大哥哥又不是身有殘疾或者弱智,纔要父母親在身邊陪護着,小鷹長大後自是要學會自己飛的。”
金子認同的點點頭。附和道:“也是,你和辰郎君都有自己飛的資本!”
辰語瞳微微一笑,看着金子罵了一聲去,整了整容,續道:“聽說趙成那個案子這兩天還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縣丞大人估計很煩惱呢!”
金子嗯了一聲,淺淺一笑,沒有多做解釋。
笑笑將茶湯送了進來,爲金子和辰語瞳各自倒了一杯,放在二人面前。
辰語瞳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潤潤嗓子,方問道:“瓔珞娘子這兩天怎麼不去仁善堂?連續幾天都躲在百草莊學習,你不悶麼?還是說你在躲着什麼人啊?”
金子見辰語瞳一臉八卦的樣子,嘴角不由一扯,笑了笑,回道:“語瞳你想象力還是挺豐富的嘛。這些天師父他老人家教的醫理,我還沒有掌握牢固,自然是要多花些時間鑽研的。你都出師了,我還沒有呢,怎能不多加努力?”
這話雖然在理,但在辰語瞳聽來,有些牽強。
她幽黑如墨的眸子轉了轉,心想金瓔珞不會是在躲軒哥哥吧?
她可沒有忘記今天龍廷軒上毓秀莊的時候,還向自己打聽瓔珞娘子的消息呢。她爲了大哥哥的幸福着想,自然是口風緊閉,一星半點兒也沒有透露的。
不過自己這點兒絆子,在軒哥哥那裡,能發揮的作用極小,他若想知道,斷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所以,辰語瞳也在心裡默默祈禱着,龍廷軒快些離開桃源縣,千萬不要留下來搞破壞。
趙成的案子還沒有完結,府尹衙門也有出面安撫趙成的家屬,答應他們會繼續偵查案件,讓家屬先將趙成的屍首領回去安葬。
案子發生在桃源縣的管轄區內,府尹自然是端着官腔,將金元這個縣丞好一頓的訓斥。
這幾個月來,光發生在桃源縣的人命案子,就有好幾起,而且每個案子帶來的影響頗大,這間接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身爲縣丞的金元管制不嚴。
府尹將金元訓斥完,末了還不忘語重心長的提醒他:“金仵作似乎跟逍遙王的交情不錯,這個案子能不能簡單的揭過,全憑他一句話。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
府尹說這話,不是沒有來由的。
那日在茶樓,逍遙王問他關於金家娘子爲何沒有參加秀女遴選的事情,他便留了心眼,事後派人去查了,才知道之前參加過小刀陳、折衝都尉甚至是庵埠縣那具裸屍案屍檢的金仵作,竟是金元的嫡女,金府的三娘子。得知這個消息,他一半驚愕,一半羨慕。金元這個老小子有福氣啊,金昊欽前途無量,金娘子卻也是巾幗不讓鬚眉,若是參加女官科舉的話,憑她的資質,定然是能拿下一官半職,光耀門楣的。
他從龍廷軒的態度上揣測,這王爺估計對金三娘子有非一般的好感。雖然逍遙王這一次並沒有行按察使之職,但他若肯出面爲這個案子說一句話,不僅衙門省去很多麻煩,就是趙成的家屬也會消停。
金元倒是沒有打起賣女兒的念頭,他心中對金子有愧疚,怎麼着都無法說服自己按照府尹的提示去做。逍遙王位高權重,他真的會看自己閨女的面子買自己的賬麼?
金元他自己也不確定!
所以,就算肩上的壓力再大,就算在背後被人戳後脊樑罵昏庸無能,他也不想讓將自己的女兒再拉下水,誰知道逍遙王會提出怎麼樣的條件呢?
金元沒有忘記上次逍遙王欽點瓔珞去驗那具裸屍的時候,瓔珞丫頭可是向人家提出條件的。逍遙王的脾性,金元大抵有些瞭解。是個小氣又記仇的,他能不求回報的白白賣個人情?
這貌似不可能!
左思右想,金元決定自己死扛到底
金子在空谷一般靜謐的百草莊呆了幾天。感覺自己就快跳出紅塵,不食人間煙火了。樁媽媽見她無精打采的。生怕金子憋出病來,便鼓勵着她出去走走,去陌上逛逛花田。
金子的心早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去了,若不是有所顧忌,她纔不會學辰大神在莊子裡扮自閉呢。
樁媽媽自然是不曉得金子的心思的,她以爲娘子只是單純的奮發向上,用眼神示意笑笑和袁青青也勸着點娘子。別成天鑽研醫術,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只怕會適得其反。
金子被三人一頓唸叨,覺得心下煩悶。匆匆換了衣裳,便出門了。
金子領着笑笑,漫步目的地走在阡陌上。
笑笑也好些天沒有出來,此刻就像一隻得以放飛自由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金子跟笑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覺,便到了西湖邊。
“娘子,你看,好漂亮啊!”笑笑指着蔓延至天際的荷花。驚叫道。
金子含着淺笑,倚在湖心亭的柱子上,望着西湖,腦海中回放着泛舟湖上的那一幕,鼻尖似乎除了沁人心脾的荷香之外,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清冷的氣息
一艘大畫舫在慢慢靠近,甲板上,阿桑銀色的髮絲迎着風輕舞,泛着盈亮的光芒。他白皙清瓘的面容漾出驚喜的笑意,伸出蘭花指,朝湖心亭的方向喊道:“金娘子”
金子循聲望去,差點爆了一頭冷汗!
不會這麼背吧?躲了幾天,剛出來透口氣,就兜頭兜臉地撞上了?
她本想裝聾作啞,假裝看不到的,沒想到龍廷軒匆匆從船艙裡出來,如墨的黑瞳笑意漣漣,俊朗清逸中,透着一股桀驁和不羈。
“相請不如偶遇,三娘,你賞臉麼?”龍廷軒隔空凝着金子,嘴角弧度唯美。
金子嘴角一抽,乾笑道:“打攪王爺遊湖的雅興了!”
金子在畫舫上跟龍廷軒一塊兒用了午膳,後來,龍廷軒讓阿桑放小船入湖,帶着金子去泛舟,在荷叢中穿行,採蓮金子第一次感覺龍廷軒身上不僅有王者的凌厲霸氣,還有無法言說的細膩溫柔,而這兩者在他身上,竟能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只是二人相處的時候,金子的心情一直是繃着的,沒辦法釋放自己,放鬆自己。周圍的景物跟那天的都一樣,只是換了一個同行的夥伴,感覺卻是全然的不一樣。
是因爲他們的身份不同麼?龍廷軒相較辰逸雪,似乎跟她的距離更加遙遠!
“三娘,本王明日就要離開桃源縣了,淮南州府那邊,發生了一些事情,本王需要過去處理一下!”龍廷軒放下船槳,目光柔和的看金子。
不知爲何,這竟是金子與龍廷軒相處這幾個時辰來,聽到的,最讓她輕鬆的話題。她眼中毫不掩飾的閃過一絲笑意,應道:“王爺公務在身,兒不敢多留。王爺好好保重!”
龍廷軒神色有些微的落寞,卻強笑道:“自然,下次再見,三娘可要請本王吃飯!”
金子微怔,還未及開口,便聽龍廷軒補充道:“三娘要不要也替本王寫一張紙條:‘欠君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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