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 我站在愛情的身後(三)
蘇米再次醒過來時,是夜間時分。司漠一人趴在她的牀前睡着了。
她沒有動,只是睜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天色,天還沒有亮,陰沉的很。春天到了,不知爲何她感覺不到春回的氣息。
她靜靜地睜着眼想着那些事情,然後漠然地閉上。
再醒過來時,司漠和醫生都在。蘇米越過他們,看向虛空裡的一點。
司漠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臉色隱隱透出一絲頹敗的色澤。
“孩子。”他低低地只說了兩個字,希望孩子能吸引蘇米的注意,讓她不再這般冰冷下去。
不知爲何,肚子裡的寶寶輕輕踢了蘇米一下,蘇米感受到他的動靜,險些落下淚來。這個孩子,本就不該出現的。
她伸手抓了抓牀單,沙啞地開口:“我要見一見葉拓。”
她的聲音乾啞的不像話,不過司漠還是聽清楚了她的話裡意思,他垂下眼,淡淡地壓抑地說道:“好。”
他的心如同被針刺般慢慢滲出暗色的血來。愛,原本便是這般傷,他從未體會過。
見到葉拓已經是下午,蘇米出院後在拘留所見到了葉拓。他的神色很平靜,坐在四方的桌子前,見她來,溫潤一笑,說道:“孩子快要生了?”
這平淡的一句話讓精神崩潰的蘇米瞬間落淚,他剪了頭髮,依舊帶着金絲眼鏡,哪裡像是接受調查的人,倒像是來辦公的人員。
“還有三個月就出生。”她努力揚起笑容,將眼淚逼回去,笑着說道。
“那就好。”葉拓看着她,目光柔軟。
蘇米走到他面前,扶着腰坐下,她轉身看了眼外面,沒有人在看守,但是她知道司漠等在外面。
“爲什麼要選擇進來?”她低低地問道。她當初帶着孩子重回司家,爲的便是他和蘇南,卻不想他還是走了進來。
“救贖。”他平靜地看着蘇米,說出了兩個字,他感覺這些年一路走來,全身都沾滿了各色的污點,那些污點如同蛆蟲爬滿他的軀體,寄居在他的體內,慢慢腐蝕着他的身心,這樣醜陋不堪的自己,他都不敢去抱蘇米,他怕會玷污蘇米,讓她和他一樣陷在地獄中。
所以他帶着贖罪的心,將自己之前的種種行爲都交代出來,呆在這裡,讓他有了新的希望,他要洗淨他滿身的污穢,乾淨地站在蘇米的面前,對着她微笑,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抱她的孩子,守着她終老。
“這不是你的錯,你知道當年的事情我們都是無可奈何的。”蘇米搖頭,看向他,目光隱痛。
他這般年輕,不該將青春都耗盡在監獄中,他的人生路還長,不該就此毀掉。
葉拓見她這般說來,低低地說道:“當年的事情是司漠一手策劃的。”
他看向蘇米,淡淡地說道:“這事我還是進來時見到司晴才知曉的,當年司家老爺子一直想在司漠司炎兩人之間挑選出繼承人,便給他們出了一個難題,誰吃下的肉多,誰就接管司家最重要的集團天坤。當年司漠還年輕,野心頗大,一心將目標對準在蘇家和葉家身上。他那時手段頗高,暗中佈局了近一年,卻一直沒有動手,也沒有確定動蘇家還是葉家,直到我的出現令他做了決定。他選擇了蘇家。”葉拓看向蘇米,緩緩道出這幾年一直不爲人知的隱秘,“那個時候我爲了回葉家,爲母親討回公道,一直積極謀劃着,更是不惜接近你。那個時候我以爲是我自己聰明機靈,如今想來只怕是司漠在暗中助我,我才能事事如此順利。我們認識後,司漠便暗中與葉玉鬆接頭,利用我來設局吃下蘇家。”
“那場車禍,就算沒有發生,你蘇家還是會敗落下去。”
“那場車禍是怎麼回事?”蘇米的面部表情早已經僵硬,她看向葉拓,低低地無力地問道。
“那場車禍與沈翹有關,她是自己支開了司機,撞上我們的。”葉拓的指尖微微蜷縮,一字一頓地道出當年車禍的真相,“我需要那場車禍留下來,回到葉家復仇,沈翹需要那場車禍來贏回司漠的心,所以我們合作了。當年我並不知曉,沈翹是真的流產,我以爲她不過是走個過場。”
葉拓的聲音頓了頓,有些擔心地看向蘇米:“那個孩子在車禍之前就已經流產了,那場車禍是司家設局有備而來的,爲的便是名正言順地有個理由對付你蘇家,至於孩子爲什麼會流產我也不太清楚。”
“那個孩子是司炎的,不是司漠的。”蘇米突然開口,聲音乾啞,打了個冷戰。
葉拓是不知曉這件事情的,此時聽蘇米說來,豁然開朗,冷笑了一聲,嘆息道:“難怪這些年司家兩兄弟之間很是怪異,這般地仇視對方,原來是司漠害死了司炎的孩子並嫁禍到你身上的緣故。果真是有着非常手段的人,難怪這些年在商場只要聽到他的名字,諸人都有些膽怯。司家的人,果真是這般冷酷。”
葉拓猛然握住蘇米的手,有些憂心地看着她肚子裡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司家的骨肉,可米米卻是絕對不能跟那種人生活在一起的。
“離開他,米米,等孩子生下來就離開,司家的男人冷酷的遠超你的想象。”
蘇米有些荒涼地看着葉拓,沉默了許久,然後嘴脣輕輕地蠕動,說着連她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我們已經結婚了。”
葉拓聞言身子一震,看着她,忽而就抱住了她,肩頭輕輕地聳動着,內心被巨大的痛楚掌控着,無法控制地哭出來:“對不起,米米。”
他是真的愛她,想要保護她一輩子不受傷害。如果知道她和司漠已經結婚,他永遠都不會說出這個秘密。他不知道,米米居然嫁給了那個男人,葉拓渾身發冷,司家那樣的地方,司漠那樣的人,在這般下去真的會徹底地毀掉蘇米。
葉拓俯下身子,緊緊地抱住蘇米,渾身輕顫,喃喃地說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是我。”
“這不是你的錯。”蘇米平靜地撫摸着他的頭,然後放開他,神情有些僵硬,淡漠地說道,“是我錯了。”
是她錯了,這些年錯得這般地離譜且痛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