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4 你在我的世界,下落不明(二)
司炎見她臉色蒼白,情況不太好,立馬扶着她去偏廳,從包裡給她找出藥來,吩咐李管家去倒水。
李管家有些心驚肉跳地去倒熱水,感覺今晚有些不太平。他這般精明也是瞧出蘇米有些不對勁。
蘇米吃了藥,這才緩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好多了。
“你見到他了?”司炎看着她,問道。
蘇米知道他指的是剛纔在庭院裡對她說了那些冷漠的話的男人,悲從心來,有些低落地說道:“他跟我說了很多話,我以前認識他嗎?”
司炎看着她的情緒變化,以前突然爆發的頭疼,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參與,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果真是四爺不願意遺忘的人,一看見司漠,她便引發了頭痛,許是觸動了什麼。他低低嘆氣,就算是失去了記憶,她的身體她的潛意識都是沒有遺忘這個男人。
只是這一次他家老大似乎是怒氣不小,擱在往日只怕早就繳械投降了,今日倒是對蘇米不聞不問,事情有些難辦了。
司炎看了看蘇米,問道:“你的記憶真的只有一天?”
蘇米點了點頭,有些落寞地說道:“這樣也挺好的呀,什麼不開心的都可以忘記,每一天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司炎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哀傷,見她狀況好了點,狠了狠心,說道:“剛剛那個男人住在二樓,他現在應該是站在書房的窗臺前沉思,你去認識他一下。”
蘇米指了指自己,有些瞠目結舌,她?那個男人剛剛對她好凶的。
“不去可以嗎?”蘇米小聲地問道。
司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低地說道:“去吧,這是以前的你最想做的事情,去告訴他,你叫做蘇米。”
她是蘇米,是蘇家的女兒,一個只擁有一天記憶的女人。
司炎見她上了二樓,這才垂下眼,看着面前青色荷花雕刻的菸灰缸,靜靜地點了一根菸。
他看着火焰從空中跳躍起,開始燃燒菸草,淡淡的香氣慢慢彌散開來,突然就想起數日前的那個夜晚。
蘇米告知司漠她去了古城,實則是在他的公寓內平心靜氣,準備手術。他跟主治醫生確定好了手術的時間,一切的準備手續都做好,然而在手術前的深夜裡,卻突然接到了蘇米的電話。
她打給他,喊得卻是司漠的名字。這些天他們時常通電話,他一聽便有了不祥的預感,立馬起來開車去公寓。
他到了公寓時,蘇米的電話已經斷了,房門是虛掩的,他推開門進去,便看見屋內一片狼藉,蘇米昏倒在地上,水果刀孤零零地掉在地上,血跡斑斑。暗色的血充滿着他的視線,讓他有一瞬間險些無法呼吸。
他去扶起她,檢查她的身體才鬆了一口氣,不是割脈自殺。
觸目所及的到處都是字跡和刀痕,牀上,牆壁上,桌子上,她的畫稿散落在整個房間,全都是同一個男人,同一張臉。
這幾天,她定然是病發了,將自己關在房間內不停地畫着司漠的模樣,後來發作的厲害,定然是極爲厲害的,否則她不可能這樣瘋狂。司炎看着整個屋內都刻滿的字跡,身子有些發涼,去解開她血跡斑斑地衣服,去看她的肩膀,然後倒吸了一口氣。
畫稿,桌子,牆壁,屋子,這所有的一切痕跡都有可能被清理掉,可身體不會,他跪在地上,看着她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字跡,身子不斷地顫抖起來,可憐的米米,可憐的米米。
他雙眼脹痛的厲害,抱起她去醫院。
他抱她去醫院時,蘇米在路上醒了一次,她睜着一雙大眼看着他,嘴脣蠕動着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那一刻司炎知曉她是清醒的,是記得他的,他一直記得她當時的眼神,那種悲涼的費勁心思努力的卻終是無能爲力的近乎絕望的眼神,讓他的心第一次開始痛徹心扉來。
他想,他是有些愛這個女人了,只因爲她是這樣用盡一切力量去愛另一個男人,去記住另一個男人。
然後最終的最終,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該失去的失去,該遺忘的遺忘。命運從來殘忍不慈悲。
司炎看着手上快要燃盡的菸草,隨手按在了菸灰缸裡。
他起身站在了樓梯處,默默地看着蘇米消失的方向,目光復雜而暗沉。
我信守承諾,帶你回來見他了,小米,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倘若司漠不要你,我會好好照顧你,只是如果有一天奇蹟出現,你記起了一切請不要責怪我,我只是愛的比他晚一些而已。
他伸手握住了樓梯的扶手,當日蘇米給他的信箋中列舉出了她可能遭遇的幾大問題。
倘若只是失憶,她希望他帶她回到司漠的身邊,告知司漠所有的事情,倘若是癡呆,她希望他能給她一瓶藥,她想靜靜地死去。她已失去一切,活着只會成爲別人的累贅,不如死去。
她骨子裡原本便有這樣灰暗的悲觀的色彩在裡面,對她而言,死亡是一種解脫。
可事到如今,無論是失憶還是癡呆,他都會想盡辦法治好她。他想,生命中總還會存在一些美好的東西,她會有希望的。
蘇米沿着樓梯上了二樓,走在幽長的的走廊內,感覺四處安靜得能聽見她的腳步聲。
她將腳步放輕,看着走廊上的雕塑,感覺有些怵得慌。這走廊莫名地給她一些熟悉感,她很是熟門熟路地穿過去,停在了一扇虛掩的門前。
這是主臥的套間,這個念頭閃過她的腦袋,她幾乎是瞬間便有了這種認知。
蘇米推開門,走進去,果真看見那個男人站在書房的窗臺前,背對着她,抽菸。
他什麼時候又抽菸了?
蘇米皺了皺眉頭,想起這個男人剛纔對她那般兇狠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願意說話,但是也不願意離開,就這樣站在了門口處。她想她喜歡這樣靜謐的氛圍,好像是獨屬於他們的空間,誰也插足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