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苡琋大大方方的,光明磊落的,撒了謊後一點兒都不臉紅心跳地把她和祁顥煊之間全約往他的心理疾病上扯,她淡定如斯,真誠不假,饒是祁振川這樣的老江湖,都沒有看出端倪來。
見對面的老人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舒苡琋擔心他會橫加阻止,默默想了想,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祁老先生,相信您也不願意看着您的孫子飽受疾病的折磨,孤獨一生吧?昨天我已經陪他去看過醫生了,跟他的主治醫生也瞭解過,只要他好好配合治療,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七八個月,就能見到效果了。”
果不其然,這番話後,祁振川那張皺紋縱橫交錯的老臉上,猶豫的表情越來越重了,有那麼一刻,她甚至看到,他跟司機在做眼神交流。
是不是人到老了,就不喜歡說話了而只是喜歡盯着人看?他又開始盯着舒苡琋看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整整五分鐘過去後,他緩緩地開口,“你負責陪他把病治好,祁家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但前提條件是,在治病的過程中,你不能愛上顥煊,也不能讓他對你動了感情,治好病後,你必須離開他!”
這應該算是有錢人家的通病吧?總是佔着自己有錢有勢,就只會把看不入眼的弱勢羣體趕走,有本事幹嘛不去趕你自己家的孫子去?
還不能讓他動了感情……真是不想吐槽了!感情要是能像水龍頭那輕鬆自如的控制,哪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詞?
兜兜轉轉大半個地球,最後還是發現澄江最適合自己居住,所以,舒苡琋一點兒也沒打算再另外擇地而居了。
“祁老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但話咱們得說清楚明白了。”昨晚睡覺,乃至今個兒出門的時候,舒苡琋的心裡一直都是緊張不安的,從來沒遇到這樣的談話,再加上祁振川年輕時的行事風格,多少也聽到過一點兒,冷血無情、手段毒辣,這樣的形容詞,多少也在無形中給她造成心理壓力,但今天早上跟祁顥煊的賭氣,讓她臨時想到借力於祁振川,可能會讓自己輕鬆一些,另外,如果以後,真的要重新跟他在一起,正好也可以借這個機會,看看祁振川對她是什麼態度。
於是,後面隨着心裡越來平靜,她的思緒也越來越條理分明,越來越清晰了,膽兒似乎越來越大了。
祁振川和老六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還敢用這樣的態度跟他說話,對視了一眼,復將目光直射過來,示意她接着說。
“首先,感情那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或許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但您卻高估我了,祁總會不會動情,這點我保證不了,他的心又不是長我的身上,您讓我怎麼保證?”
舒苡琋可是挺直了腰板,說得在情在理,“其次,陪祁總治好病後,我可以離開他,但是這不代表我會離開澄江,您應該也知道,我是帶着孩子從國外回來定居的,帶着兩個孩子的女人,不可能隨意在其它城市跑來跑去,同在一座城市,如果祁總萬一動了情,再三糾纏的話,這個責任,我可不承擔。您曾掌權於天耀集團,那麼明事理,相信您一定不會不知道這個理兒的哦?”
她說着說着,最後竟然用一種小女兒的撒嬌神態,把聲調往輕輕揚高了些,裝出一副弱女子的模樣,彷彿,只要祁振川到時亂把這個責任強加到她的頭上,就是不明事理,就是在欺負她似的。
祁家發家較早,祁振川年輕時在商場上闖蕩,當時天耀集團已經是實力財力不容小覷的大公司了,所以在商場上,大家都會賣他三分面子,不管是談生意還是私交,從來都沒人敢用這樣的態度跟他說話,現在,天耀集團更是如日中天,就算有人不喜歡他年輕時的某些行事作風,礙於他背後的天耀集團,也依舊沒人敢這樣子跟他說話,所以他一時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只是怔怔地看着對面……
說她態度強勢吧,又不完全是,說她有點兒耍無賴吧,可她的話又不是毫道理,但是話說回來了,棒打鴛鴦的事情,持棒者什麼時候講過道理了?
又是時間不短的一陣猛盯,舒苡琋在心裡暗暗慶幸,人的目光不會對皮膚造成傷害,要不然,就是這場談話下來,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到韓國去換張皮了?
怎麼就有人這麼喜歡盯着人看的?已經到這個歲數了,他難道不知道這樣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若不是看在他是個長者的份兒上,這話,舒苡琋恐怕早就提出來了!
“那按你的意思……”他的聲音帶着高年歲老人所特有的蒼老感,說到這兒,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還頓了下來。
舒苡琋不明所以,不敢貿然接他的話,這次也學他一樣,只是用眼神禮貌性的看着他,等着後面的話。
“萬一以後,顥煊糾纏你了,你們在一起了,這個責任得誰來承擔?”
……
nnd的老狐狸!這個問題誰能回答?誰來承擔?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非要說由誰來承擔的話,那當然是得由倆人一起承擔啊,只是,眼下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性質,舒苡琋實在不敢把這話說出口來,要不然,人家指不定在心裡想着,是她勾引他家孫子的……
裝作苦思冥想狀,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皺着兩條柳條般秀氣的眉毛,十分爲難地答道:“祁老先生,您這個問題,實在是難倒我了。”
玩太極?嘿嘿,我也會!
裝模做樣中,又把球給踢了回去。
“既然你也想不出由誰來承擔這個責任,那麼,我就只能選擇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杜絕一切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了。”
祁振川終於沒再盯人了,這次迴應得倒是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