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舒苡琋的這麼一鬧,祁顥煊那一臉的烏雲早已不見蹤影,聽到老爺子的話後,他的目光先是順勢微睨不遠處的米氏父女一眼,見他們也在看他,他的目光故意緩緩地與他們對視一會兒後,才漫不經心地轉向祁振川那邊,“爺爺,您剛剛沒聽到米總怎麼說的嗎?mj服飾沒了,他還可以再建,爺爺,說實話,我還挺佩服米總的這份魄力的!”
他說話的態度有些吊兒郎當,讓人看不出他心裡的真正意圖。
“顥煊,”米瀚邦訕笑着喊他一聲,“寧兒剛出社會,什麼事兒都不懂,你也知道,米叔老來得女,在教育她的問題上,難免會多寵着些,脾氣性格也被寵壞了,她還年輕,做事魯莽衝動,但她底子不壞,對蘇小姐也沒什麼惡意,要不?我代她向蘇小姐賠理道歉?”
mj服飾可是米瀚邦夫婦一手帶起來的,剛纔話雖是那麼說,但若要他真的放棄mj服飾,那簡直就跟要他的命一樣,他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他很聰明,知道祁老爺子這句話是在爲他打破眼下的僵局,創造他跟祁顥煊再談話的機會,於是,他也沒有辜負祁老爺子的一番美意,抓住機會,再次向祁顥煊表明態度。
從談話開始到現在,他應該算是整個包廂裡最沉默安靜的人了,對蘇佳佳的態度,也可以說是除了祁顥煊以外,最和順的一個。
他代女兒向蘇佳佳道歉,這似乎很沒面子,很掉身份,畢竟蘇佳佳小三兒的身份在澄江的整個上流社會早已是不宣的秘密了,但無疑,這卻是最能取祁顥煊原諒的唯一途徑,他很聰明,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
“爸爸!”米寧兒被自己父親的話驚到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跟這樣的女人道歉?再說,我們做錯了什麼需要跟她道歉?”
唉……不得不說,把女兒養成這樣,他米瀚邦也是自作自受。
子不教,父之過。這樣千古教訓,他都不好好吸取,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麼?
米瀚邦又是心疼,又想板起嚴厲臉來,老臉滿滿都是矛盾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最後又全部幻化爲一聲哀嘆,“寧兒,你把蘇小姐的行蹤告訴雅豔,這本就是你的不對,還有,你剛纔那麼衝動,好在有顥煊坐在蘇小姐身旁,要不然就你那速度,有可能會傷到蘇小姐的,你年輕,性子衝動,脾氣一上來了,就不管不顧,但你再想想,這樣是不是自己的不對?爸爸平時怎麼教你的?做錯了事情就得勇於承認,你是不是忘了?”
“你願意做的事情,爸爸也不勉強你,但是爸爸可以替你去做。”六十多歲這個年紀,在養生、保養等項目如此繁盛的今天,許多有錢人家到了七八十歲時都看不出實際年紀,而米瀚邦在六十歲出頭時,看上去卻像個七十歲的老頭兒,蒼老而無力。
在這一刻,舒苡琋想,她應該是可憐這個老頭兒的,老來得女,寵愛自是不可避免,但把孩子寵成這樣了,真的好麼?
她同時也在想,米寧兒和於雅豔她們今天是否在心裡暗暗埋怨他們的父母?把她們寵出這種四海之內,唯我獨尊的性格脾氣來,卻給不了她們這樣的生活……
從後面這番話來看,舒苡琋覺得米瀚邦還是比於德偉好一點兒的,至少他多少還是有在教育孩子的。
米寧兒還是不大讚成米瀚邦的話,但在米瀚邦再三暗示下,她也只是撇撇嘴,怨怒瞪着舒苡琋,並未再說什麼。
米瀚邦不愧是個在商場上沉浮過的人,不等祁顥煊給出回覆,他一轉身,便直接對着舒苡琋認認真真的鞠個九十度彎的躬,表情、態度無比真誠,“蘇小姐,寧兒衝動魯莽,給你帶來了困擾,所幸並未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身她的父親,我願意替她向你道歉!對不起!若是你有其它的要求和條件,我也可以盡力完成,請你大人大量,原諒寧兒的無狀。”
他的態度之誠懇,表情之真誠,語氣之真摯,都太出乎舒苡琋的意料了,她原想,縱使是道歉,他應該不過就是不情不願地在祁顥煊面前做做樣子,但沒想到,他真的能做到如此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這倒反而把她給爲難住了。
扭過脖子,仰起腦袋看向祁顥煊,美麗的桃花眼裡,盡是諮詢的意思。
正如她對祁顥煊完全信任的態度那樣,祁顥煊也回以她信任的眼神,示意她可以隨心所欲,原諒或者不原諒,不管是什麼決定,他都支持她!
這個答案,在她的眼眸對上他的時候,其實就知曉了。
再次把將擺正,因爲她還沒出聲,所以米瀚邦一直保持着九十度彎的鞠躬狀態,一個六十多歲的人,老腰肯定不如年輕的人好,這才兩分多鐘,他的身體就開始在顫抖了……
舒苡琋看得實在於心不忍,況且,他的道歉,也確確實實打動了她,於是,她伸手輕輕拿開祁顥煊不知何時緊環在她腰間的鐵臂,向後推開椅子,站起來,一步一步朝米瀚邦走過去,態度也跟他一樣,也十分認真、真誠。
伸出雙手,扶起米瀚邦微微因爲長時間的彎腰而微微發抖的身體,“米總,過去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您也不用放在心上。”這一句,她說得無比誠摯。
目光從一旁憤憤不平的米寧兒臉上拂過,她又緩緩開口了,“澄江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咱們都是準備在這裡終老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希望咱們下次不再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您說呢?”
“是,蘇小姐說的是,回去後我會好好教導寧兒的,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米瀚邦的頭腦轉得也夠快,一下子就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立刻誠意十足地迴應她。
擡頭看到舒苡琋臉上的認真、真誠,他的眼睛閃過一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