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莊的品茶區裡,有兩張桌子,上面擺着兩套茶具,一張已經被舒苡琋他們佔用,沒一會兒,隔壁那邊桌子也被佔用了。
茶莊老闆一看有人過來,下意識地就停住話了,然後抱歉的看着祁顥煊,“祁總,真是抱歉!這分店沒設辦公室,要不?咱轉場去我的茶莊?”
是的,這家店面雖然佔地面積很大,少說應該也有一百來平方,但是卻沒有設老闆的辦公室。
這老闆平時就不經常來這邊的分店,他有自己的茶莊,這邊的分店頂多就是每個禮拜或隔斷時間過來看看而已,哪知剛剛就突然接到祁顥煊的電話,要他到這邊過來。
如果祁顥煊知道茶莊老闆此時的心裡對白的話,他一定會挑挑眉毛,風輕雲淡地說,他老婆喜歡來茶城,所以就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臨出門的時候,就決定好了給祁老爺子的壽禮是茶葉,所以舒苡琋就主張到茶城來,當時,祁顥煊是持反對意見的,他力薦去茶莊,結果,反對無效,被當場駁回。
當然的,這可是整個澄江市最大的茶城,這裡要什麼茶沒有?選擇性多,價格也要比裝潢高檔的獨立茶莊要便宜一些啊,所以在臨出門的時候,祁顥煊就給茶城的兩個認識熟人打了電話,讓他們在茶城的店裡呆着等他們。
舒苡琋自然是瞭解祁顥煊的,就這樣像混大排檔似的,跟別人比鄰而座,我聽到你們桌上的喧囂聲,你們聽到我們桌上的說話聲,整個就像菜市場一般,喝多他們說的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但她很清楚,祁顥煊不喜歡這種環境,不喜歡這種感覺。
好在,有關茶的文化和品鑑也聽得差不多了,各種茶,她也品出個七七八八的感覺來了,現在就只差做最後的決定了。
許是因爲大家是熟識,又或許是礙於祁顥煊身份,他倒沒有向她推薦買哪款,反正,紅茶的種類中,算得上頂尖品種的茶,只要他店裡有的,他全都拿出來給她試了,該講的也講完了,至於買與不買,想買哪款,他便不作聲了。
“這種水質拿來衝這個茶,還真是糟蹋了這茶葉。”就在舒苡琋還對着面前的兩個不同品種的紅茶舉棋不定時,隔壁桌上忽然就悠悠飄過來這麼一句話。
這聲音一聽,就是上了年紀的成熟男人嗓音,促使舒苡琋會在明知道在眼前這樣的情形下扭頭看去,其實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但她還是在儘可能不太失禮的情況下,微微側目過去,難怪!
她就覺得連聲音都這麼好聽,成熟溫潤,清淡溫和的人,一定不是個普通人,結果這一側目,果真印證了她的猜測,坐在她隔壁桌上的男人,粗略一看,大約應該是四十多歲的樣子,雖是坐着的,但身材應該不算高大,中等偏瘦,可他那渾身上下散發着的書香氣息卻猶如一個聲名遠傳的巨儒。
因爲自己職業的原因,舒苡琋在不知不覺中就養成了喜歡觀察周邊事物的習慣,不管是人、物、還是環境,她都會很細心地觀察一番。
眼前這個人,要是再年輕十幾二十歲,儼然就能成爲她下一本書的男豬腳了啊!她原本想再仔細觀察一番的,結果,目光都還沒來得及再次投放到他身上,就看到那男人非常友好,又很寡淡地衝她微微點頭,若不是他那微微有那麼一小丟丟下垂的脣角向上揚高了一兩釐米,舒苡琋還真看不出來,他是在跟自己笑……
微帶點兒被抓包的歉意,回以他輕輕的一個點頭,舒苡琋就將目光收回來,當然,脖子也扭正過來了,儘管人家沒有明顯的不悅的表情,但這總歸是不合禮節。
轉頭髮現祁顥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正對着她茶盤上的兩杯茶出神,舒苡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去打擾他,自己凝神也對着眼前兩杯茶糾結了一會兒,然後指着左手這的杯,對茶莊的老闆笑道:“那就幫我把這個茶包起來吧。”
茶莊老闆忙不迭地應,扭頭立刻讓店員去拿茶葉。
茶喝多了,就容易想上廁所,舒苡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店裡,發現店裡也沒有單設洗手間,於是抱歉地跟老闆說了聲想去趟洗手間。
茶莊老闆還很體貼的幫她指引了洗手間的位置,站起身來,準備出邁步時,手就被坐一旁的祁顥煊給牽住了,緊接着他也從造型十分有趣的黃梨木上凳上站起來,“我陪你去。”他看着她,輕輕說道。
一旁的茶莊老闆看得直跌眼鏡,跟祁顥煊雖只能談得上是認識的友人,並不是那種玩得很深入的朋友,但他對祁顥煊這個人還是有些瞭解的,有人形容他冷酷,工作機器狂,這都還是輕的,往重的說,他那些殺伐果敢,手段狠厲的作風,還有幾近冷酷無情的性情,在商界可都是人人聞風喪膽的啊!
可這會兒在他眼前,溫柔得如同三月裡剛融化開的一汪小溪水似的男人,真的是商界裡那個讓人聞名而顫的冷酷男人?
看來這幾次,他帶着女人在公開場合出現,並不完全是爲了秀恩愛,這個女人也不一定像外界傳的那樣——很快就會被趕出家門。
見祁顥煊也要去洗手間,茶莊老闆下意識地站起來,要給他們帶路,只不過,他纔剛站起來,就被祁顥煊給制止住了,“洗手間的位置在哪兒我知道,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幫我把她選的茶葉包裝好,要精裝的歸格。”
茶莊老闆連連應下,送他們出了店門後,就監督店員包裝他們的茶葉去了。
每個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兒,所以沒人發現,在他們隔壁桌上的男人,一直拿着,手指不停地在上面飛快的跳動着,看樣子,應該是在發信息之類的,作爲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老年人,能把發信息的速度練到這麼快,這可真件了不得的事兒呢……